阿旺全家都來了,哭的哭,求的求,阿婆一臉鐵青,“阿旺,你怎麼……?!”
這個叫阿旺的男孩子,一看就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身上沒點肌肉不說,還帶著一副厚厚的眼睛,哭的稀裏嘩啦,滿臉眼淚鼻涕。
他比昨天的良子稍微好點,黑色瘢痕還不算太多,但看他現在的樣子估計也已經疼到受不了了。
聽阿婆這麼一說,阿旺鬼哭狼嚎,“不是我下山,陳阿婆,是玲玲害我!是玲玲要害人!”
“我今早還沒醒,就看見玲玲趴我床頭上了,她一句話也不說,拉著我就往外走,那會兒天還黑著呢,我叫也叫不出聲,隻能跟著她走……陳阿婆,救救我,你救救我啊陳阿婆我不想死!”
阿婆和秀姑一臉震驚,“玲玲進屋了?!”
我知道她倆為什麼震驚,之前阿婆跟我說過,為了讓玲玲別嚇著無辜的人,阿婆給了村裏的人每家一張符咒,把符咒貼在房梁上,玲玲半夜就算來了村子裏,也進不到人的家裏。
但是現在,玲玲竟然能無視那張符咒,進到別人家裏了。之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情,原因就隻有一個,玲玲的怨氣更重了,再這樣下去,到時候別說是鎮住玲玲,阿婆搞不好連自保都有點懸了。
阿旺的爺爺就差沒給阿婆跪下了,哭的老淚縱橫,“陳家妹妹,你救救我孫子吧,隻要你能救活我孫子,你要我這把老骨頭幹什麼都行!要是玲玲非得要死個人才能平了怨,那就拿走我這把老骨頭的命吧!”
剛說完,阿旺爺爺竟然一頭就往牆上撞上去了,幸好他年紀大,不至於動作太靈活,被阿旺爸爸一把給拉住了。
我看得出來,阿婆在猶豫,她看了幾眼阿旺,“你們先回去吧,我想想辦法。”
“陳阿婆!”一聽讓他們回去,阿旺立馬又是鬼哭狼嚎,“您救了良子,您可不能不救我啊陳阿婆!真的太冷了,鑽心的疼啊陳阿婆!”
“您看看,您看看啊!阿婆你救救我!我還年輕,我不想死!”阿旺估計是害怕到了極點,一聽讓回去,立馬就有點沒理智了,舉著兩條又腫又黑的胳膊,使勁往阿婆眼前湊,“您看看!”
阿婆年紀大了,我怕阿旺這一個激動,萬一再撞到阿婆可怎麼辦,所以我也沒多想,上前就想擋在阿婆跟前。
說來也是巧了,阿旺使勁一胎胳膊,有個腫成雞蛋大小的黑色瘢痕竟然被擠得爆開了,裏頭的膿血滋的一聲就濺到了我胳膊上——
本來我以為最多就是有點惡心,沒想到那滴膿血一碰到我的皮膚,我立馬疼的滲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滋味,就跟有一群螞蟻正在啃著我的肉似的,而且還有一股寒透骨髓的寒氣,一下子就滲到了我的骨頭縫。
說句一點也不誇張的,這時候我幾乎都要以為自己這次鐵定沒命了。
就在我疼的要暈過去的時候,君維藥一個箭步就把我抱住了,他的手用力按在那滴膿血濺到的地方,在誰也看不見的角度,指尖一挑,劃破一道口子,手指往外一彈,一滴濃黑的血輕飄飄落了地。
那滴膿血出來以後,我才感覺身上的溫度全部都回來了,我小心翼翼地緊貼著君維藥,再也不敢亂動。
君維藥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起來,他冷冷地盯著阿旺,一開口我就能聽出來他正壓著怒氣,“自己想死,別連累別人。”
君維藥長得是特好看,但他隻要臉一沉,那氣場就特嚇人,連我都有點不太敢看。
阿旺有點怵了,阿旺媽卻嗷的一聲就撲了上來,撕扯著君維藥就要打,一邊撕扯,還一邊哭號的驚天動地。
小時候住在農村,多少還能記得一點農村的事,尤其是對潑婦撒野的記憶特別深刻,就好比現在的阿旺媽。
還沒怎麼著她呢,她就自己扯亂了頭發,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我的天呀——老天爺你怎麼不給人活路走啊——我兒子命都要沒了還有畜生欺負啊——老天爺你睜睜眼啊——”
她哭的特有技術,一個尾音一抖三顫,聲音特洪亮,不知道的估計還以為是君維藥害了她兒子。
君維藥臉色越來越陰沉,我都看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見他一抬手,阿旺媽就披頭散發地滾出去了,在地上滾得灰頭土臉,連哭都忘了。
阿旺爸和阿旺的爺爺奶奶一看,也都變了臉,眼看著就要鬧哄哄亂成一團,阿婆鐵青著臉喊了一聲,“都給我消停點!”
現在阿婆的話,對阿旺一家人來說就是聖旨,沒人敢不聽,阿旺爸罵罵咧咧地拉起阿旺媽,使勁衝地上啐了一口,“陳阿婆,這件事你必須得出麵管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