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從此以後,就隻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會自願用自己的身體交給別人練蠱的,這個阿采,十有八、九也是被逼的。
蠱人想靠近阿采,阿采的尾巴卻卷起一股腥臭,重重地砸了下來。
它的一雙眼睛透著墨綠的寒光,猙獰地盯著蠱人,像是發狂了的獸,尾巴瘋狂的甩動著。
已經沒有了符咒封印的船塔,現在就變成了一座普通的建築,從剛才就開始晃晃悠悠,現在阿采的尾巴每用力甩一下,船塔都會劇烈地震顫晃動上半天。
“阿采,阿采!是我呀!”蠱人卻像是根本察覺不到阿采的抵觸,瘋狂地想要靠近它,“我來接你了,我找了你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你了,阿采,我帶你走,我們回家!”
阿采的嘴裏吐出長長的信子,那張蓋滿了半透明鱗片的臉,偷著一抹說不出的痛恨與瘋狂。
碎裂的木片,一片片地從頭頂上方剝落下來,現在的船塔已經撐不住了,很快就要徹底坍塌,封印已經沒了,我們再守在船塔裏麵也於事無補。
七層的窗子,已經在剛才的晃動中自己彈開了,我們打算趁著船塔倒塌之前衝出去,然而我們還沒動身,那條沾滿了粘液的尾巴,就用力地抽到了我們的眼前。
濃烈的腥臭味熏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陳八斤一個躲閃不及,就幹嘔了兩聲。
它要攻擊我們?這實在讓我有點意外,在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蠱蟲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就算這條蠱蟲原來是人也一樣,它怎麼可能在沒有命令的前提下主動攻擊我們?
那條沾滿粘液的長尾巴,在撲了個空以後,又狠狠地甩在了我們身後,啪啪的聲響,聽的人心驚肉跳。
“殺了我……”
誰在說話?我一個激靈,就在這一聲聲拍打聲中,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女人微弱的哀求聲。
“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
這下我可以肯定了,我絕對沒有聽錯!真的是有個女人,正在哀求讓我們殺了她。
可是在這個地方,現在哪有什麼女人?
而且這個聲音……好像隻有我能聽見,不管是君維藥還是陳八斤,他們都聽不到這個聲音。
是誰,到底是誰在跟我說話?:
我下意識地四下打量著,不經意間,就對上了阿采的那張臉。
它竟然……在哭?
兩行墨綠色的粘稠液體,從它的眼角滑落了下來,阿采定定地看著我,滿是怨毒的眼睛裏,竟然還有著一抹說不出的悲哀。
“是我……誰能聽到我的聲音……求求你……殺了我……”
是阿采……讓我們殺了它!?
我看著它的眼睛,那雙墨綠色的瞳孔像是兩個漩渦,跟它對視幾秒鍾,我頭就開始有些犯暈,像是被催眠了,周圍木板碎裂的聲音漸漸消失了下去,那雙墨綠色的眼眸在我的眼前變得越來越清澈……
船塔不見了,我看到了一片鬱鬱蔥蔥的叢林,在一片灌木叢中,我看到了還沒有被練成蠱蟲的阿采。
阿采淚流滿麵,拉著眼前男人的胳膊,“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麼能碰禁術,怎麼能把自己變成蠱人!?”
“蠱人怎麼了,他們那些小兒科的,根本就不配叫蠱術,我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哪裏有錯!?”男人反手抓著阿采的胳膊,眼神格外瘋狂,“以前村子裏的人是怎麼欺負我們的,難道你全都忘了?現在我們變強了,誰敢欺負我們!?”
“可是你也不能……”
“為什麼不能!?對了……阿采……我用你來練蠱吧!讓村裏的人知道咱們有多厲害,以後就沒有人再敢欺負我們了!”
在阿采的痛苦尖叫聲中,周圍的一切又變了,我看到了一個破舊的農家院落,被五花大綁的阿采,臉色慘白,滿臉驚恐。
男人笑著,抱著阿采,眼神空洞又偏執,“聽話,阿采,別怕,我已經給你灌了藥,你死不了的,等你出來,你就是我最厲害的蠱蟲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不要當怪物,求求你——”
阿采撕心裂肺的尖叫著,眼神裏寫滿了驚恐,在她的眼前,有一口埋在地下的巨大水缸,半缸猙獰惡心的蠱蟲密密麻麻地纏繞蠕動在一起,已經有稍弱的一些的占了下風,瞬間就被周圍的幾條撕扯成了碎片,吞到了肚子裏。
盡管知道這是幻覺,然而在看到那缸密密麻麻的蠱蟲時,我的頭皮還是跟過了電似的,全身都麻酥酥的,活像是爬滿了螞蟻。
那個男人不在乎阿采的尖叫到底有多痛苦,他的臉上堆滿了微笑,甚至像是在進行一樁多神聖的儀式,他輕輕地摸著阿采的臉,然後毫不猶豫就把阿采給扔進了那口水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