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維藥用魂飛魄散保護了我以後,從昏迷中醒來的我,並沒有回到一起去無名鬼村的那天,而是回到了遇見君維藥的第一天。
隻不過,這次我很清楚,我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除了心裏永遠空了一塊,我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
上課下課,偶爾逃課跟著寢室的人出去吃飯逛街,一周一定會回家至少三次陪爺爺吃飯。
在回家的路上,每回走到瞎子胡同的路口,我也會習慣性地看一眼轉角那間水果店。這家水果店已經在這開了七八年,信譽良好,童叟無欺。
那間被火燒過的,還沒有重建的診所,好像就隻是我的一場夢。夢裏還有一個會操縱陰陽刀的文雅醫生,他的女朋友長了張娃娃臉,脾氣卻不怎麼好。
他的女朋友差點害死我,可我還是不怪他們。我很想他們。
日子過的很平常,慢慢的,我好像也已經習慣了沒有君維藥的世界。隻不過在恍惚的時候,我還是會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手指,每次都會在摸了個空之後,心裏瞬間一酸。
所謂的淡忘,也許隻是我在自欺欺人。
這幾個月,瞎子胡同裏搬走了幾家,又新搬進來幾家。
我從小就在這算命一條街長大,所以哪家搬走了,哪家又是新搬進來,我都清楚。
這天一回家,爺爺就跟我說,瞎子胡同最裏麵的那套房子賣出去了。
這麼說的時候,爺爺還在為買房子的人感到不平,“我就說老劉家心黑,他那套房子,一天到晚也沒點陽光,黑咕隆咚跟口棺材似的,也好意思把價抬那麼高。”
“買房子那人估計也是缺心眼,這價格到哪兒買套房子不行啊,非得來擠這麼個老胡同。”
我笑笑,心不在焉地附和著爺爺。
君維藥魂飛魄散以後,我問過爺爺,我的身體是不是從小就這麼健康。
爺爺說不是,說我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當時家裏人都預備好要給我辦喪事了,結果沒想到一夜之間我就挺了過來,而且從那以後身邊也變得特別好。
果然所有的一切都跟從前不同了,而且,就連爺爺,也不記得君維藥曾經存在過的事實。
瞧瞧,這多殘忍,所有跟君維藥有過交集的人,全都不記得任何一點跟他有關的事情。隻有我一個人,抱著那些沉甸甸的記憶,慘兮兮的心酸著。
再後來,聽爺爺說,我們瞎子胡同的那個新鄰居,是個年輕的男人,長得好看,好看到天怒人怨那種。每天來找他看相算命的,隊伍都快要排到瞎子胡同外麵去了,幾乎清一水兒全是女的。
爺爺還說,新鄰居不光長得好看,而且看陰陽事看的特別準,隻要他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
我聽著興趣缺缺,反正爺爺這有固定的老客戶,也不怕生意被他給搶了。
晚上的時候,爺爺的老朋友帶著小孫女來我家玩,小孫女叫嘟嘟,長了張包子臉,可愛的要命。
嘟嘟喜歡我,纏著要我陪她玩球,球一個沒丟準,就骨碌碌出了大門,一路向巷子盡頭滾過去。
我讓嘟嘟在原地等我,自己跑過去撿球,球滾到巷子最裏麵才停了下來,正好停在了新鄰居的門口。
他家裏黑漆漆的,應該是沒人。
我過去撿球,拿到手剛想走人,一個從上麵飄下來的聲音,就把我給嚇得一個激靈。
“酉時三刻緣分到。美女鄰居,你來的夠準時啊。”
這個聲音……我動作頓住了,鼻子開始忍不住的發酸。
不可能是他,他早就魂飛魄散了,而且還是在我的眼前,我親眼看見他是怎麼樣化成了一團空氣的。
可是……如果不是,為什麼聲音會這麼像!?
就算不是他,至少也讓我做一下夢,讓我再幻想一下,讓我假裝真的再聽到了他的聲音。
但是那個聲音好像沒打算再給我一點做夢的時間,“跟你打招呼呢,好歹是鄰居,別這麼冷漠啊。”
我趕緊把眼淚忍回去,“對不起,不好意思,我……君、君維藥!?”
對上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我全身的血液呼啦一下子衝到了頭頂,如果聲音像是巧合,那樣子呢!?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樣子也會跟君維藥一模一樣!
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轉也不轉的盯著他。
他有些茫然,“君什麼藥?我說鄰居,你怎麼了?”
我的心重重一沉,果然,是我想多了,他不是他。也對,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人,又怎麼會回來……
我用力掐住自己掌心,拚命讓自己擠出一個禮貌的笑,“沒什麼,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沒什麼。”他衝我笑笑,露出嘴角兩顆尖尖的小虎牙,他看我的眼神很關心,“你臉色好像不太好看,是不是感冒了?還是跟男朋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