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此時的心情很奇特,就像曾經與陳阿嬌隨便聊起,她所說的那一句‘半是火焰、半是海水’。
宮中的一些是非,他現下裏其實比誰都清楚,或者說從他十歲起,就漸漸地開始有所了解,雖然每一次的將事情弄清之後,傷了別人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包括他的親舅舅、親姐妹,還有親生阿母、甚至他的婚姻所牽連到的所有相關人,他已經漸漸接受了他們對自己的攀附、利用,甚至為了他們自己的榮華,他毫不懷疑他們會狠心的拋棄自己,比如說,他的親舅舅私下與劉陵私通,並且向淮南王劉安主動示好,而一向自稱為他的好姐妹的平陽公主卻將觸手升進他的宮妃,終其目地為何,不言自明;甚至他的阿母……至於老太主就更不必說了,若不是……也許,他這會兒早就會為廢帝了。
難得的,陳阿嬌的一切轉變……讓他……已經不那麼肯定了……雖然他還是會時不時的提醒自己要防備著,可是……不可否認的,他已經改變原先的想法與主意了……
連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了,到底是何時想明白的,既然有些事情注定躲不開,那麼作為帝王,又何必違背著自己的本意,而壓抑自身的喜好呢!
他本就不是猶猶豫豫的人……自然也就不會做舉棋不定的事情。
看著一路離去的劉徹,陳阿嬌盯著他的背影,緩緩放下自己高高舉起敷眼的雙手,感慨之聲自她的唇間吐出,環繞整個內殿,這聲歎息,包含很多,但更多的是為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她清楚,作為帝王,論親情固然不能說是沒有,隻不過不那麼純粹了。不過,作為心裏清楚的劉徹不會太過介意。
但是,這不介意必須是要有一定範圍,出了他容忍的範圍,就休要怪他不講所謂的親情情麵了。
之後未央宮所經曆的一切,與她夢中所經曆的差不多,隻不過,當事人變了風向,那提前出現的所謂王夫人成了核心人物。而曾經作為這次風暴事件的核心人物,此刻正與冬梅坐在椒房殿外殿,悠悠閑閑的吃著‘水燙食’,其實就是現代的火鍋,‘水燙食’是冬梅說的,當時的陳阿嬌覺得這名字也還不錯,索性也就不做糾正。不過,卻是沒想到,冬梅準備這些的時候非常熟練。忍不住讚賞她一下,冬梅謙虛的回道:“娘娘謬讚奴婢了,這‘水燙食’是幾年前江都王所創,奴婢曾經聽江都王身邊的隨侍提起過,所以並不覺得陌生,現下裏又聽娘娘前段時日所提,就更是心中有數,如今這些,全都是早就已經著人備好了的。”
“江都王……也吃這……‘水燙食’?”陳阿嬌伸出的筷子停頓了一下,挑了挑眉問道。
“經常吃。”冬梅回道:“那隨侍經常命人將牛羊肉切成簿片,還專門找人研製所謂的美料,隻不過,每次吃食時,就江都王一個,從不邀請別人共享,哪怕是小梁王在場都不行。”
“那小梁王為何不知道自己找皰廚做呢?”一旁的春蘭忍不住發問道。
“當然是做了的。”冬梅好似想到什麼好笑,邊笑邊答道:“隻不過,除了肉食新鮮外,那‘水燙食’的美味全在那料裏,苦了小梁王的好幾位皰廚,最終才好不容易搞出個相仿的,可那味道,梁王卻是不滿意,怎麼也不肯吃第二次了。可又架不住江都王吃得滿嘴香的樣子誘惑,為此,每次小梁王與江都王打賭,總是要帶上那‘美料’作為附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