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得給他們鞠了一躬,我知道自己此時說什麼都是百口莫辯,我也知道醫生跟其他的崗位不同,一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禍,可是我最近的心情實在太糟糕了,我很想讓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是嚐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而且,有這麼多年的經驗在先,我承認是我疏忽了。
因此,無論家屬罵我的話再難聽,我都低著頭忍耐著,一絲反駁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家屬才越來越猖狂了。
我都跟他們說了,如果留下後遺症的話,有我全權負責,而且,這次的醫藥費也都是我們醫院拿的,我還經常去給他們送些禮品看望下他們,我希望他們能原諒我的過錯。
可是每次都被他們扔了出來,還跟我說些難聽的話。
但是,站在病人的角度想,如果是我,我也會非常生氣的,畢竟這是一條人命啊 ,我怎麼沒有讓他做過敏測試就開了藥呢?
人家上麵還寫了過敏體質,我都沒看見,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所以,讓他們原諒我真的挺難的。
於是,因為這件事這幾日我都悶悶不樂的,也漸漸地不再去看望他們家屬了,醫院也說,我還是別去了,防止給家屬帶來新的刺激。
可是,醫院停了我的職,我不能去醫院,還能去哪?
這件事我並沒有告訴雲鵬,一來怕他擔心,二來怕給他加重心理負擔。
畢竟,這件事是我的責任,這關係到我的聲譽,我的工資還有賠償款這一係列的事兒,現在還沒有下最後的結果,我就想在堅持一段時間。
因為這樣,我並不能待在家裏,隻好硬著頭皮坐在辦公室裏,幾乎是一直坐到下班的。
但有一天下班後,剛好遇到了家屬,不僅被他們數落了一番,還被他們把頭發撕扯的亂糟糟的。
好在,他們對我發了火之後,最近的心情都平和了許多,沒再來找我的麻煩。
那時候,醫院也在尋找解決辦法了,我同事勸我說,應該不久之後就能結束了,我也別太擔心這件事。
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他們本應該出院的,那個病人的身體我們檢查了好多遍,已經可以出院了,隻需要在家靜養就可以。再說醫院的床位本來就緊張,但是他們卻賴著不走,說這件事不解決的話他們是不會走的。
“不是已經商量好醫院賠他們二十萬嗎?”
“嗬嗬,醫院是這麼打算的,我們也進行了協商,可是人家不同意,這讓我們怎麼辦?米佳啊,你看你這一不小心給醫院帶來多大的損失。”
我們領導越說越生氣,氣的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隻是一味的歎氣。
頓時,我也被嚇得不輕,試著問領導我會賠多少錢。
領導說,這個他也不清楚,具體要看家屬掌握的證據和病人的身體狀況。
這個結果對我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我不知道要怎麼跟雲鵬說,我們家真的拿不出來錢了,好像現在除了賣房子這一步,也別無他法了。
但是,隻過了一天,我們領導就找到我說,家屬提出來賠償一百萬,而且說如果陪不了就法庭上見。
如果上法庭的話給我們醫院帶來的損失可就不是一星半點兒了。這點我要好好考慮清楚,我們領導建議我在重新跟家屬溝通一次,我也隻能硬著頭皮背水一戰了。
我覺得大家都是人,我能理解他們,他們也會理解我的,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有自己的難處。
可是,剛和家屬坐下來,他們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說說吧,你打算什麼時候賠我們錢。”
一開門,人家就直截了當的要錢,而且把各種證據都給我羅列了下來,讓我本來就緊張的心情更加緊張了,幾乎一點兒反駁都沒有。
醫院的人怕我在說錯什麼讓人家家屬抓住把柄,就趕緊讓我回去了。
直到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對那個場景都心有餘悸。
那些家屬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恨不得把我的皮抽我的筋,想讓我把這筆錢盡快給他們吐出來。
而我說我家裏情況不好,實在拿不出來的錢的時候,他們竟然直接說了那房子作抵押,總之,他們的眼裏隻有錢,剩下的什麼都沒有。
而且,我的錯就是我的錯,這一點是我不可否認的,所以他們才會一味的抓著我不放。
看著家裏的天花板,我覺得天旋地轉的,對我而言,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噩夢,本來心裏微弱的光也被無情地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