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好啊,你走走試試,看能不能站著出了這個門!”
頓時,裴鞘的父親就鬆了手,而阿姨不偏不倚就把胳膊摁在了剛剛的茶具上,鮮血立馬染紅了那套白色的器皿渣滓。
“你怎麼了,流血了嗎?”
但這時候,他父親看見了,又開始過來對阿姨問長問短,噓寒問暖的,並且好幾天都沒上辦,就在家裏給阿姨喂飯,照顧阿姨。
其實家裏是有傭人的,完全不必他親自動手,可他卻偏要親力親為的。眼神裏充滿了認真的樣子。
阿姨有時候看著那雙眼睛,都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了,就跟他當初求婚的時候一樣,貌似多了幾分真誠在裏麵。
於是,後來竟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爭吵過,阿姨甚至也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但她忘了家裏還有一個女人跟她的孩子在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她從不會輕易跟阿姨說讓自己離開的,可卻在生活的各個方麵都暗示她,她是不屬於這個家的,就算留下來,最後將一無所有。
她就像讓阿姨自己跟裴鞘的父親鬧繃,最後被迫離開。
可這何嚐不是阿姨的心中所想,如果真的真麼容易就好了,那先前的幾次吵架不早就有用了嗎?
所以說,這件事兒真的好難。
但隨著時光的流逝,沈雲君的暗示已經開始不隻是用隻言片語了,而在用各種方式對待阿姨,像吃剩飯還有打掃衛生這都是常有的事兒。
隻要裴鞘父親不在家的日子,阿姨總過得很心酸。
有一天,阿姨實在忍不住了,就跟裴鞘父親說了,
“我不想再像個奴隸一樣在你們家生活了,也不想總是任人擺布,活在別人的陰影下,”
“那你想要什麼?”
阿姨回答說,
“我想要自由。”
而後,就迎來了她這輩子都耿耿於懷,永遠刻骨銘心的一句話來,
“你還想要自由?你知不知道進了我們家就不能走了,我告訴你,雲君讓你做的這些事兒我是知道的,但是,這就是你應該做的,因為她是大老婆,你是小老婆明白嗎?你在這個家裏的位置,是永遠替代不了她的。”
嗬嗬,現在聽起來著實有些可笑,很想封建社會的那種家庭,可它,卻又是裴鞘家裏真實存在的。
“怎麼樣,是不是很荒唐?”
阿姨抽搐了下嘴角,端起水壓了一口。
之後不知道是不是眼裏的淚水被抽幹了,忽然長舒了一口氣,望著天花板的方向,開始咬著自己的嘴唇。
她的眉頭呈現出波浪形的樣子,讓我覺得十分心疼。
現在說起來這些可能都像講故事一樣,可在當時,她的心該有多痛呢,自己就好像被人買回來的玩具一樣,沒有任何的尊嚴,隻管做著人家安排的事情,這跟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
我聽著聽著就覺得頭皮發麻了。
“我告訴你們,今晚你們就在門口站著,誰也不許走,要是裏麵的人跑了,我拿你們試問!”
就在我跟阿姨談話的時候,忽然聽見門口有人說話的聲音。
剛剛我還在想,等他們不警惕了給裴鞘打電話想辦法逃離這裏,結果我透過門口的影子看見至少有三個那樣的黑衣保鏢站在門口。
單憑我跟阿姨的力氣,是絕對跑不出去的。
“小佳,別看了,我們是出不去的,就算裴鞘來了我們也不一定能從這兒出去。”
阿姨說完又是一陣歎息。
她告訴我,裴家一直都家大業大,想要的東西幾乎還沒有什麼得不到的,她現在的掙紮無非是表明她還有尊嚴而已,如果人家非要做什麼,單憑她自己,根本說不了“不”字的。
我看見阿姨惆悵的臉上把皺紋都不由得擰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感覺一夜之間又老了好多歲。
人在無能為力的時候,眼神兒才會一點兒光都沒有。
而那天,我從阿姨的臉上,看見的就都是這樣的的神情,也是我沒有見過的樣子。
我曾經以為她的優雅來自於她本身,卻不知道背後還有這樣的一段故事。
阿姨說,要想在裴家這樣的家庭裏活下去,就必須努力才是,尤其是沈雲君那樣的人本來就是大家閨秀,自己是個普通的鄉野丫頭,如果不注意各方麵的言行舉止,哪兒能熬這麼長時間啊。
她一邊說著,又壓了一口水,此時已經多了幾分平淡的樣子在裏麵。
“那,後來呢?”
我發現自己除了這幾個字外,都不知道該跟婆婆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