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管家給120打完電話,擔心地看著高君如。
高君如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平靜,可她的手一直在神經質地顫抖著,無名指上的鑽戒,也因著這顫抖,反射出一團哆哆嗦嗦的、刺眼的光暈。
高君如輕輕嗓子,“打電話,叫劉醫生請過來。守住彥深的房門,任何人不能進去。”
劉醫生和林家私交甚篤,不過他年事已高,已經很少出門了。
聽見高君如請劉醫生,老管家的臉色變了,瞬間明白了高君如為什麼要支開沈唯,為什麼要親自過去看一眼兒子,為什麼要退掉120急救了——少爺這次的病,一定涉及到某種不可告人的隱私。
老管家看著偏癱在床的高君如,心裏默默感歎。
這個女人真是不得了,心思細密,心機深重。剛開始沈唯問她林彥深以前有沒有犯過這種病,她避而不答,在防備沈唯的同時,也給兒子留足了回旋的餘地。
不再多想,老管家默默退出房間,去給劉醫生打電話。
老管家離開後,高君如的目光死死瞪著窗邊玻璃瓶裏插著的繡球花。
這花,是昨天楊婉玉來探望她的時候帶過來的,因為好看,她從花束裏挑了一支插在瓶裏,今天也沒讓傭人換掉。
昨天,楊婉玉對彥深提出退婚一事沒有絲毫埋怨和憤恨,她打聽彥深的近況,誇他有胸襟有氣度。
然而,在最後離開的時候,楊婉玉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如果彥深有需要,讓他給我們打電話,我這邊有最好的醫生,能幫他緩解痛苦。”
她聽著不對勁,問楊婉玉,“幫彥深緩解痛苦,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楊婉玉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說了一句話,“黃賭毒這些東西,年輕人真的不該碰。”
當時,她不明白楊婉玉是什麼意思。
今天,看到兒子血紅的眼睛,慘白的臉,她終於懂了。
她的兒子,她最驕傲,最引以為榮的兒子,很可能碰了毒品!
高君如沒有辦法去思考兒子為什麼會碰這種東西,她渾身的每個細胞都焦灼而痛苦,在等著劉醫生的到來,等著他的宣判。
把所有通道都打開,準備好迎接馬上就要到來的120急救車後,沈唯急匆匆回到主屋。
一樓客廳裏,萌萌坐在粉色的小桌子旁邊,正用金色的小叉子叉著小蛋糕吃,旁邊是一杯色澤漂亮的蘋果茶。
看到萌萌旁邊隻有一個女傭,沈唯心裏一驚。
為什麼萌萌沒在高君如旁邊?彥深那邊是不是出大事了,以致高君如根本顧不上萌萌?
“媽媽!”萌萌看見沈唯,放下小叉子撲進了她的懷裏,“爸爸好了嗎?”
沈唯握緊女兒的手,“我們上去看看爸爸。”
到了樓上,老管家帶著兩個人傭人親自守在門口,客氣地攔住沈唯,“少夫人,您不能進去。”
“為什麼?”沈唯心裏更沒底了。為什麼不讓她進去看彥深?
“彥深少爺發病了,要等醫生過來處理。夫人擔心他控製不住情緒,會誤傷別人,所以不讓任何人進去,包括您和小小姐。”
沈唯一聽,顧不得多問,拉著萌萌走進高君如房間。
“彥深是什麼病?你知道的對不對?”沈唯問高君如。
高君如的目光十分鎮定,語氣稍微頓了頓,“你別擔心,彥深這個病沒有傳染性,隻是發病時情緒不容易控製。”
“他以前發過病?這是什麼病?”沈唯急道。
“很小的時候發過一次病,當時也沒查出來是怎麼回事,後來長大了再也沒有犯過病,我們都以為已經徹底痊愈了。”高君如說的很慢。
“怎麼會這樣?”沈唯臉色蒼白,“怎麼會連什麼病都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查不出來。醫學並不是萬能的。”高君如眼睛都不眨一下,話說的非常流暢。
“奶奶,爸爸沒事吧?”萌萌已經開始掉眼淚了,可憐巴巴的的抽泣著,像一隻失家的小狗。
看到孫女的淚眼,高君如的鼻子一酸,眼眶都紅了。
“萌萌過來。”她費勁地朝萌萌招招手。
萌萌看沈唯一眼,見媽媽沒有反對,小步走到高君如旁邊,“奶奶,我好怕……”
“乖孩子,不怕。”高君如用力憋回淚水,“爸爸不會有事的,我們萌萌剛找到家,剛找到爸爸媽媽,還要跟爸爸媽媽一起過快樂的日子呢,對不對?”
“嗯。”萌萌點頭,伸手去擦高君如的眼淚,“奶奶不哭,等春天來了,奶奶的身體就好了,就可以出門了,我們一起去公園玩。”
高君如看著孫女稚氣的小臉,心裏又酸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