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微沒想到這一群人會在這裏,她突然啞了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像個可憐的木偶娃娃,傻愣愣地看著範慕北為自己擺好碗筷,鋪好餐巾。
桌麵上的氣氛極其怪異,範季禮完全無視她,隻狠狠地瞪著自己的兒子。
“我今天叫你來,隻有一件事,就是跟她離婚,娶紫依!”範季禮拿出大家長的氣勢,用命令的語氣對自己的兒子。有錢人家真是無聊,連孩子的婚姻都要用來做為生意的籌碼。真不知道有錢是他們的幸事還是悲哀。葉微微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範慕北,他臉上的線條緊繃剛毅,顯然不是那種能輕易說服的人。
範慕北沉臉,鐵板一樣的身體挺得極其地直,就像一座大山,無人撼動。
他淡淡地抬頭,睫毛沒有抬,也沒有看自己的父親,淡淡地道:“我已經結婚了,我是一個秘組成員,是不可以隨便離婚的,更何況我現在的婚姻很幸福。”
“很幸福?”範季禮挺眉反問,反身從包裏掏出一個東西叭地甩在了桌上,“這就是你給我們範家娶的媳婦,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那是一份複印件,上麵的所有內容正是從自己那張生育檢查報告上麵複製過去的,一個字都沒有變。
“我已經打電話到你們組織醫院問過了,這件事情完全屬實,範慕北,你要怎麼解釋?”
範慕北臉上的表情一丁點兒變化都沒有,葉微微卻已經蒼白了容顏。結婚戀愛或許是兩個人的事,可是生孩子卻可大可小,像他們這麼大的家庭,怎麼可能接受一個無法生孩子的女人?
“我不需要孩子。”
範慕北回答得很幹脆,範季禮忍不住叭地拍起桌子跳了起來:“混賬!要不要孩子是你說了算的嗎?”
岑芳菲慌忙站起來,撫著範季禮上下起伏的胸腹勸慰道:“有什麼不能好好說麼?你看,非得弄成這樣。”
範季禮終於強壓下怒火,把目光轉向了葉微微:“葉小姐,我不想指責您個人的操行,但,我希望您明白,我們這樣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的。”
“……”葉微微身子一僵,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覺得臉熱辣辣地燙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她的身子軟下來,像被抽去了骨頭,範慕北的手在她腰下一緊,扶住了她的身體,製止她的萎靡。
“這是我的事情,如果你們今天叫我來是為了這件事,那我還有事。”範慕北突然站起,牽著她就要走。一直不吭聲的範冰兒暗自朝自己的哥哥豎起一根大拇指。
範季禮哪裏容得兒子這樣無禮,大掌用力拍在桌上,引得碗碟呯呯作響,他早已跳起,指著兒子就罵:“範慕北,你不要以為我真拿你沒辦法,我告訴你,我有辦法讓你進營地就有辦法讓你退出來!”
“你敢!”範慕北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臉色一時變得慍怒,仿佛眼前麵對的不是父親,而是敵人。
範季禮的火氣更盛,就算是岑芳菲不斷勸慰也阻止不了他的怒火,雷聲震天般叫了起來:“反了你了,我有什麼不敢的!範慕北,你翅膀長硬了是吧,以為自己飛得起來了,是吧,為了一個女人,你連父母都不要了啊?你這種人也配當老大?”
範慕北沒有回擊父親的話,立在那裏有如一座無法推翻的巨石山,將弱小的葉微微保護得滴水不漏,落在她腰上的手堅定如鐵,根本沒有退卻的可能性。葉微微尷尬地看著這一對父子因為自己再一次鬧成這樣,心裏亂亂的,很有負罪感。
經曆了生死的考驗,她早就認定了範慕北就是生命裏最終要的人,隻是,麵對範家人拒絕她的理由,她無法反駁了。
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不管是哪種家庭都無法接受的。
範季禮雖然沒有直接炮轟她,但她比站在審訊台上受審還要難受。
如果不是範慕北的臂支撐著,她真的要徹底軟化。
帶了負罪感往往底氣不足,葉微微抿唇從頭到尾不敢吭聲,任由範家人爭吵下去,像第三方般無力插足。
範慕北突然轉身,挽著她大步朝門口走去,範季禮氣得吼了起來:“範慕北,你是鐵了心要跟我們絕裂是不是!”
“你怎麼又扯到這裏來了。”岑芳菲小聲發表著反對意見,範季禮還是難掩心頭的火氣,沉聲吼著,“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沒大沒小,不懂規矩,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跟家庭決裂!”
“這怎麼能怪我?”
“不怪你怪誰!孩子不是你負責教的嗎?”
“你也是父親,教孩子你也有責任,憑什麼加在我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