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實話,我南漂這幾年,見過的騙子無數,特別是這種上來就“施主你有大凶之兆”的,我基本上都是不加理會的,畢竟他們的套路我都熟知於心,無外乎就是跟你套近乎,點兒似是而非的話語,騙取你的信任之後,就開始挖空心思,在你這兒騙錢。
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我聽到這人話的時候,卻下意識地認真打量起對方來。
這是一個氣質沉穩、但長相很年輕的男人,他看上去二十七八,或者三十來歲,兩撇如同“陸鳳”一樣的胡子讓人印象深刻那年頭,在我的印象中,留胡子的不是邋遢鬼,就是藝術家,而麵前這位,黑西褲白襯衫,給人以清爽陽光的感覺,眼神黝黑發亮,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讓人生不出太多的防備來。
他既不是邋遢鬼,看樣子也不是活在自己世界裏麵的藝術家,見麵我“一頭晦氣”,一下子就將我的好奇心給挑了起來。
特別是我最近還真的碰到了很詭異的事情,更讓我心生興趣。
所以我沒有像對待騙子一樣不理不睬,而是問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方也知道自己突然跑過來搭訕挺突兀的,笑了笑,然後道:“別誤會啊,我不是什麼算命先生,隻是覺得你的氣色不太正常,所以就多嘴問一句。”
我看著他,心中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好,而旁邊的同事劉則對我道:“侯哥,我們該走了。”
這會兒離發車還有幾分鍾,劉出聲,其實是想要提醒我別被人騙了,畢竟那個時候南方這一帶的騙子還是挺多的,什麼裝聾啞人詐捐的啊,賣假報紙的啊,甚至還有人販子什麼的,都挺猖狂,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猶豫著,那人卻從背包裏翻出了一個香囊一樣的東西來,巴掌大,黃布金絲繡邊,很精致的樣子。
瞧見對方那東西了,我以為是推銷,心中防範,誰知道那人卻道:“我平時在羊城一帶,你要趕車,來不及的話,這個東西給你,你拿著,貼身放好,輕易不要打開要是碰到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可以到這個地方來找我。”
完,他先是把香囊遞給我,然後又摸出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唰唰唰寫完之後,一起遞給了我。
緊接著,他居然站起來離開,並沒有跟我要錢。
我低頭看那紙條,上麵寫著“馬一嶴,羊城越秀十四村和記雜貨鋪東”,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旁邊的劉湊過來,打量了一下,這人的字寫得真不錯。
的確,這個叫做馬一嶴的男人一手漂亮的行書,筆鋒之間,頗有剛勁,一看就知道是自下了苦功夫的。
完字,又人,劉這個人是幹嘛的?看著不像是騙子啊。
一分錢也沒要,當然不是騙子,其實我心裏已經明白,這人之所以過來跟我打招呼,應該就是我先前在莞城招惹的禍患,特別是那個長腿女人來到我住的地方,盡管我不知道她趁著我昏迷時對我幹了什麼,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複念了一遍紙條上麵的內容,記在心頭,將其收起,又將那錦囊放在褲兜裏,旁邊的劉笑,瞧你這模樣,還真的當一回事?
我世間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對吧?
劉提醒我,你最好還是打開來看一下,要是有什麼髒東西的話,那可不太好。
我搖頭,拒絕了他的圍觀。
回到公司,我和劉跟老金報告了鵝城的工作情況,老金麵無表情地聽完之後,支走劉,然後低聲問我:“你們到底怎麼搞的,不是十拿九穩的單子麼,怎麼就給人撬了呢?這件事情泰哥那邊很生氣的,回頭你遇到他可得心點。”
我苦笑,老大,我也不想啊,我們之前聯絡的是采購部的人,不過對方打通了那廠子大老板的路子,你我怎麼辦?
老金泰哥現在對你挺不滿意的,你這兩可別在他麵前晃這樣吧,你先去珠城德麗待兩,那邊正好有一批藥水需要采購,他們是老客戶了,你負責協調一下,跟相關領導聯絡一下感情就行了。
我點頭,好。
因為不敢跟滿腹火氣的泰哥照麵,我讓劉去財務報賬,馬不停蹄地就坐船去了珠城,在那兒待了三時間,總算將藥水交接完畢之後,請那兒的一幫領導吃飯喝酒,因為莞城的遭遇,我對去娛樂場所的事兒心有餘悸,沒有辦晚場,乘坐最晚的船回到特區,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
特區繁榮,我住的這城中村,即便是半夜都還到處是人,我先前盡心盡力伺候廠方領導,喝得有點兒懵,回家途中醒了點酒,不過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所以回到出租屋前,打開門,都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
但是當我衝涼的時候,卻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