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1 / 1)

“劉管家,今年天旱,收成也不好,交上這些租子口糧都沒剩多少,這要漲的話,俺爺倆可怎麼活啊,要不我打魚抵吧。”爹哀求道。

“我說王融啊,你也是秀才及第的,相當初也是很了不起的才子,京城來的老爺八抬大轎都挪不動你。那大的本事,如何落魄這般。”那個被爹稱做劉管家的人如此說。

我知道了我爹叫王融,但聽很不明白別的。

我爹低下頭說:“我乃蟻螻之命,當不起大德。”

“嘿嘿。窮酸命。天這麼旱,你上哪天天有魚打。看你一個人還帶個沒娘的孩子份上,把你兒子送來做個小役吧。”劉管家撚了一下小胡子說道。

“我家郎兒不懂事,怕無法擔得起小役。”

“我說王融你怎麼這般不識抬舉呢。你把漲的租子交了,你爺倆這大旱天喝西北風也得老天願意刮。”劉管家瞪起了眼睛,又說道:“我也是看在你家孩子機靈的份上才給他這個差使的,小少爺到了上學堂的年齡了,缺個書童。明天必須把你家兒子送來。”

我爹無語隻向王管家點了下頭,便領著我走出了王家大宅。

我一路看著爹凝重的眼神,心裏千萬個迷糊,卻也不感問爹。

爹在紡子街停了一下,用四個銅板在衣紡給我買了個幹淨衣服。回到家,爹讓我到河灘洗了個澡換上了。那是一個別人穿剩的重新掛了次漿的衣服,青色的。那樣的衣服對於我來說也應該是相當的喜歡。但是我心裏很想哭,我爹真的要把我送人了。我不知道反抗,我隻知道我不能讓爹餓死。

天一黑,爹便讓我和他睡下了。我隻是閉著眼睛,我知道爹也沒睡,爹睡了總打鼾。我想著白天劉管家的話。秀才。。京城。。都是什麼啊。。我隻知道一個王村。

深夜爹起來了,他出了屋門。過了許久未歸,我便起來想去看看。誰曾料想,我剛到門口便驚呆了,一個蒼茫的臉在月光的照耀下從雙眼裏湧動著的清泉沿著粗糙的臉流下,滴落在他的衣襟上,滴落在黃沙上,滴落在我的心裏。就這樣看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很久吧,久到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在炕上,卻覺得自己應該站在門口。

發現爹不在便跑出門。爹正在燥台邊燒火。原來爹爹一早出去打了兩條魚。爹高興的看著我。我也笑了。心裏想的是原來昨天的一切都是夢啊。

爹把香香噴噴的青水魚端到我麵前,說:“吃吧。”

我說:“一起吃吧。”

爹說:“不喜歡吃魚了。”

我便開始吃起來了,爹就那麼看著我。

吃完魚,我一抹嘴說:“好吃,要是能加點油就好了。”

爹聽了我說的話,把頭轉向一邊。

等爹轉過頭的時候,我看爹的眼睛下麵有點潮濕。爹笑著說:“把昨天買的衣服換上,爹送你去見劉管家。到了那裏要聽劉管家的。”

我怔怔的,原來一切都不是夢。

這樣,我便跟著爹去了王家,見過劉管家之後。爹把我的小手交到劉管家手裏。爹說:“麻煩您多多照顧了。”

“現這年頭有口飯吃就不錯了。你就放心走吧。”劉管家抓著我的手說到。

我爹轉身走到王家大門門口的時候,我哭著,掙不脫劉管家的大手,大叫:“爹不要丟下郎兒啊.......”

爹頓了頓,還是邁出了那個門檻。

“再哭就要用柳條抽你了。”劉管家狠狠的對我說。我不可自抑的哽咽著。

劉管家說完拽著我王大宅前廳走去。滿臉掛著淚痕的我怎麼也不願意去。就著一個在前麵拽,一個在後麵拖著腿不走。短短的幾步路也走了一刻鍾。

進了廳遍看見了主座上坐著一個中年的相貌很和善的人,那便是王老爺了。

“老爺那孩子小的給帶您來了。”劉管家笑著說。

“這便是那王融的兒子。眉目清秀,看起來很聰靈。把他交給張媽吧”王老爺說道。

“是。老爺。”劉管家說完,拽著我走了。

我們去了王家後麵的一個別院,見過張媽。

劉管家說:“這個今個起就是少爺的書童了。你都交交他該幹什麼。”

張媽是少爺的奶媽。後來聽院裏的人說,少爺的娘剛生少爺時便去了,張媽就開始照顧小少爺。所以張媽在仆人裏的地位是很高的。

我來時少爺去了他姥姥家,還沒回來。張媽也就沒安排我幹什麼。隻是讓我跟在她身後看著。

我本有個窮苦的爹,一個屬於我們的茅草屋,一條茅草屋前的小河。我本不該有什麼故事的,我本應麵朝黃土背朝河的,但是我的故事踏進王家大宅的那天起開始了。我那天成為書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