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年倒是希望自己真的有病,那樣的話白天忙碌的時候不發作,到了晚上自己也不必在清醒的狀態下苦苦受折磨。
他已經記不得當初秦時和秦非同離開的時候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了,但是這兩個月真的是度日如年。
不僅如此,每個夜晚都還要承受那種蝕骨的思念之痛。
蕭慕白靜靜地看了他許久,接著起身走向酒櫃,從最頂上拿了一瓶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交給坐在沙發上,始終沉默不語的男人手上。
顧行年搖晃著透明的酒杯,猩紅的液體凝聚出一道弧線,再向外散開。他抿唇淺嚐了一口,隨即眯了眯眼睛,夜色朦朧下,不清楚的人看去還以為他是在享受。
可蕭慕白的心裏清楚,別說隻是一杯好酒了,就算現在顧氏已經東山再起,就算顧家已經回到了當初最輝煌的時刻,隻要秦時還沒回來,享受這個詞永遠不會出現在顧行年身上。
“阿年……”蕭慕白輕歎一聲,“我知道這段日子很難熬,可你這樣折磨自己,秦時知道了也肯定會心疼的。”
那天他硬拉著顧行年去做了一年一次的體檢,結果——很不好!
心病是一大原因,他的身體狀況也在這兩個月的自虐中,變得很糟糕。
顧行年眉峰微揚,指腹摩挲著單薄的杯口,深眸半斂,不發一言。
蕭慕白的目光一一掠過他那張高深難側的麵龐,襯衫解開兩顆口子,立領處低調雅致的鑲邊紋路……
眼前這個男人的每一個細節都經過精雕細琢,自從秦時失蹤後,大多時間他都是麵容平靜,神色疏離,但即便這樣仍顯得高高在上,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將別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因為他心裏分外地想念秦時,那種強大而陰鷙的氣場愈發駭人。
蕭慕白有時候和他坐在一起,都會心驚不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觸了他的逆鱗。
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不是當初的顧行年了。
他忘記了一切,又失去了秦時。
現在的他,滿身都是殺氣,遇魔殺魔、遇神殺神,他所有的溫柔都隨著那個叫秦時的女子的消失而消失了。
蕭慕白一直陪著顧行年坐到淩晨五點多才回家,那個時候顧行年已經喝得爛醉了,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認識蕭慕白,甚至看不清這個世界,可他的嘴裏一直在念著一個名字——秦時、秦時……
蕭慕白將他安頓好,確定他不會有事之後才離開。
馬路上已經開始有人了,那些賣早餐的店鋪也都已經開門,店裏的人忙忙碌碌,在為更好的明天奮鬥著。
蕭慕白也喝了很多酒,他沒敢開車,一路從顧行年家走出來的。
走得累了,幹脆就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有人從他身邊經過,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是啊,這個點出來的人都應該有事,如果沒事也應該在家裏睡覺,如蕭慕白這般不睡覺這麼早起來在外麵坐著的——大概有神經病吧!
蕭慕白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就那麼靜靜地坐著。
酒勁越來越厲害,他漸漸地就覺得有些頭暈,彎了腰,兩隻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指尖抵著自己的額頭,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