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致遠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九十年代末期是以經濟發展論英雄的年代,沒有哪個領導會關注一個地方的環境如何,大家看中的隻是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
過了許久,肖致遠看似無意地說道:“沂水的水資源豐富,漁業發展大有可為,按說經濟指標應該不會低吧?”
由於事先並不知道到沂水鄉來,肖致遠手上沒有任何資料,此刻隻有向張常財請教了。聽到肖致遠的問話以後,張常財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好一會,才喃喃的說出三個字來,也許吧!
肖致遠聽到張常財的話中有話,但對方顯然不想繼續說下去,他也知趣地沒有追問下去。
看著眼前如畫的風景,肖致遠心裏暗想道,在這兒為老百姓幹點實事,可比去招商局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招商引資更有意義。
當想起今天到沂水鄉以後的所見所聞,肖致遠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盡管他懷著滿腔熱忱,想把沂水鄉建設好,但顯然他的到來觸犯了一些人的利益,明天究竟如何,他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正當肖致遠胡思亂想之際,張常財突然說道:“肖書記,前麵就到來了,前兩年我去了縣裏,家林也把家搬到了鎮子上,老家這兒便沒人住了,也不知變成什麼樣兒了。”
肖致遠聽到這話,沒有接話,每個人對故鄉都有一種別樣的情節,這和他的身份、地位沒有任何關係。從肖致遠兒時,經常常聽爺爺說起那青山綠水間的童年往事,讓他心馳神往。
車剛停穩,肖致遠便看見組織科長張家林衝著右側車門走了過來,他意識到對方的意圖以後,連忙迅速推開了車門,順勢站到了地上。
張家林盡管做出了下級的姿態,但肖致遠卻不敢托大。雖然不論從級別還是職務上說,他都要高於對方,但肖致遠還是不想做出淩駕於張家林之上的舉動。
從踏上沂水鄉的地頭開始,他就把黨委書記馮寶山給得罪了,要想在這立住腳,當務之急就是要拉攏住張家林,這點,肖致遠再清楚不過了。如此一來,那他就不能表現得太過張揚,否則,人家憑什麼要伺候你呢?
肖致遠的眼前是一幢二層小樓,一層六間,後麵還有一個大院子,看上去很是氣派。雖然進入九十年代以後,華夏國的經濟取得了飛速發展,但在沂水這兒相對偏僻落後的水鄉,能有如此氣派的一幢房屋,說明主人的身份很不簡單。
馮寶山在沂水鄉一家獨大,張家兄弟心裏沒有點想法嗎?肖致遠腦海裏沒來由地冒出這樣一個問題。略作思考後,肖致遠便得出了答案,才怪!
張家林引著大哥和肖致遠進到屋內,在這之前,他雖然提前收拾了一番,但由於長時間無人居住,那難聞的黴味還是直往鼻孔裏鑽。
“肖書記,不好意思,小地方,讓您見笑了。”張家林笑著說道。
“張科長,你這兒要是小地方的話,那我之前在長恒住的隻能算是狗窩了。”肖致遠笑著說道。
張常財聽到這話以後,接口說道:“長恒縣城比南興還要強上許多,更不是沂水這樣的小地方所能比的。”
張常財對肖致遠的來曆知道的很清楚,二十五的正科,他不想關注也不行呀!
聽到張常財的這話以後,肖致遠沒有繼續說下去。
官場上講究的就是虛虛實實,張常財的這話試探之意明顯,肖致遠避而不談,這反而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看到肖致遠的表現以後,張家兩兄弟很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不過其中卻並無任何欣喜之意。之前,張常財並沒有邀請肖致遠到老家走一趟的想法,見其在桌上喝了不少酒以後,他便動起了心思,特意讓兄弟回來收拾一番。
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在此情況下仍能做到滴水不漏,這讓張家兄弟的心頭不禁有幾分失落之感。
張常財在片刻的失落之後,心頭不禁又湧出了幾分欣喜之意。眼前的這個叫肖致遠的年輕人既然有如此的防範之心,那說明他之前在和沂水鄉的一班人的爭鬥都是謀定而動的。既然如此,那他一定有能力和馮寶山較量一番,這不正是他們兩兄弟最想的看到的結果嗎?
想清楚其中的關節以後,張常財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開口對肖致遠說道:“肖書記,走,我們去後麵看看,請!”
肖致遠做了一個回請的手勢,在抬腳的時候也有意落後張常財半步,以示對其的尊重。
三人從堂屋走到屋後,果然是一個大院子,足有一、二百個平方,肖致遠見後,心裏暗想道:“要是什麼事都不用做,在這住上一年半載休養生息倒是件很愜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