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恨無消息到今朝(1 / 2)

上回寫了夢得剛的一麵,意猶未盡。其實,夢得柔的一麵極有生趣,很想寫出來,與友人分享。他的柔,柔在他的浪漫與多情;柔在他的懸壺濟世菩薩心。

先說多情重義的夢得。我沒有考證過劉禹錫的家眷,但卻知道,他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抑或如今“一夜情”似的豔遇,直到他50多歲,仍念念不忘他的《楊柳枝》:

春江一曲柳千條,二十年前舊板橋;曾與美人橋上別,恨無消息到今朝。

這位美人是誰?不得而知;一個“舊”字年深歲久,20多年不曾忘記,還不停地打探她的消息,風景不殊,人事已非。抱“恨”美人杳如黃鶴,卻不小心泄露了望穿秋水、欲說還休的深沉幽怨。多情與重情,由此一窺管豹。還看一首《竹枝詞》:

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

這是一個熱戀中農家少女的側影。山依水戀的愛情給她臉上塗抹了幸福的喜悅,也捎來了煩憂。一個“拍”字,拍出了水對山的依戀;一個“紅”字鮮豔了小夥那顆火熱的心。既相親相愛,又怕小夥變心,一縷淡淡的清愁,猶似這環山流淌的江水,無盡無休……

再表夢得的仁術仁心。當代醫學有個重要的理念,人人皆知,三分治療七分護理。提出這個觀點的人,如要尋根究底,老祖宗算得上是劉禹錫。有詩為證:“生疾不必太憂心,三治七養謹而慎。”你看,千年的夢得對醫病療疾之道認識,竟如此深刻,如此前衛,與現代醫學理念不謀而合。

醫學科學已表明,人類的許多慢性病是營養不良性疾病,如果不首先解決營養不良的問題,人體內在自身免疫力將大打折扣,那麼一切藥物治療都是徒勞的。病是自家生,平生須養生,注重食療、體療、心療、生饑、節欲……強身健體,生命就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夢得自幼體弱多病,深感醫藥對健體強身,濟世救人的重要性。他從當地名醫的家中,借來《素問》、《藥對》、《小品方》等典籍伏案攻讀,知經絡、識營衛、辨藥性。經過30多年的研讀和臨證,劉禹錫的醫術日益高超,不僅“其術足以自衛”,而且族人門生有疾,他處方用藥後,服之輒愈。公元818年,他彙集個人用於各種疾病治療的效驗方劑,編成了《傳信方》兩卷,刊行於世。《傳信方》當時不僅在國內受到普遍重視,而且在國外廣泛流傳,如日本的《醫心方》、朝鮮的《東醫寶鑒》,都收錄了《傳信方》中許多行之有效的方劑。

在古代,要證明某種藥物行之有效,沒有什麼藥理試驗,驗證藥物的功效,得自己親身體驗體察,要冒很大的風險,弄不好,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夢得就有這樣的體驗,劉禹錫的《鑒藥》一文,寫他“閑居,有負薪之憂,食精良弗知其旨。血氣交沴,煬然焚如”。求治於醫家,醫生切脈觀色後,出藥一丸,告訴他中病即止,不可多服。可他沒有遵醫囑,而貪圖療效,過量服用半旬,劉禹錫自覺“腿能輕,痹能和,涉旬而奇癢絕焉”,致使“厥毒果肆,涔涔周體”。忙請來那位醫家,經用解毒和氣的藥物,方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