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1 / 2)

幾個寒暑過去,洛陽已是麵目全非,千瘡百孔。街上處處是殘簷斷壁,乞丐比店鋪和行人還多。官兵的馬蹄聲,孩子的哭喊聲,賣棺材的吆喝聲,這些不和諧的聲音,在大街小巷彼伏此起。

東海王司馬越戰勝成都王司馬穎等,擁大軍入駐洛陽,被委任為太傅、錄尚書事。昔日的趙王府前,重新車水馬龍,紅火熱鬧起來。司馬越坐在趙王齊王他們先後坐過的太師椅上,閉目養神。勝利者總是掩飾不住內心的愜意,八王爭戰十餘年,諸王一個個被相互誅殺,演繹了一遍又一遍螳螂捕蟬的寓言,司馬越認定自己是笑到最後的一個。他想怪隻怪皇帝無能,在其位不謀其政,使得諸侯四起,國力衰竭,怨聲載道。這樣半傻半愚的皇帝,還是早點見先帝得好,所以前些日子自己安排皇帝“駕崩”,從立新帝,是大義明智之舉。如今是到了該重整朝綱,恢複中興的時候了。

司馬越冥思苦想一番,傳令下去。“宣劉輿晉見。”

劉輿很從容的來到王府。

二人見麵禮畢,司馬越道:“洛中奕奕,慶孫、越石。好,自賈後亂政以來,你兄弟名聲卓異,受到各王器重,實屬罕見。昔日你在範陽王病故後,當機立斷,矯詔賜死了鄴城內被囚的成都王,為本王除去了一大心病。本王非常賞識你的才幹,特召至京城商討軍國大事。”

當年齊王司馬冏等人囚殺趙王司馬倫,很想把曾抵拒他們三王軍隊的劉琨抓起來殺掉,但以其父兄皆有當世之望,故特宥之,拜劉輿為中書郎,劉琨為尚書左丞,轉司徒左長史。後在戰亂中,他們輾轉到範陽王部下征戰。劉輿道:“慶孫不才,承蒙王爺厚愛。”

司馬越哈哈一笑:“可是有人對我講,你像塊髒肉,誰接近了都會受到汙染。”

劉輿不屑地哼了一聲,不作回答。

司馬越道:“現在國家新帝登基,內憂外患,百廢待舉,正是用人之時,本王想那趙王齊王等能重用你等,我東海王豈能不知人善任。”

劉輿謝道:“劉氏一門乃中山靖王之後,世代忠良。慶孫兄弟效忠皇上是分內之事,義不容辭。”

司馬越原來與劉輿不熟,初次接觸就感到特別投機,高興地從座位上站起身,過來拉住他的手,道:“走,我們煮酒論英雄。”

兩人從酒桌上繼續談論時局。劉輿雖不長軍事,但對兵簿及倉庫、牛馬、器械、水陸之形,皆熟於胸。娓娓道來,應對如流。司馬越想到每次開會召集眾臣僚佐商議對策時,總有一些文士、武將唯唯諾諾,不知所宗。眼見劉輿滿腹經綸,甚是歡喜,立刻決定把他從征虜將軍、魏郡太守的位置上提拔為左長史。

酒過三巡,司馬越問:“你與弟琨比才若何?”

劉輿答:“弟琨才勝輿十倍。”

司馬越吃驚地哦了一聲。

劉輿道:“弟琨文韜武略,在當今豪傑中屈指可數。”

司馬越道:“本王早讀過他的詩賦,至於軍事上嘛,聽說他在趙王與齊王的黃橋之戰中失利,落得燒掉河橋逃命,可有此事呀?”

劉輿道:“確有其事。弟與孫秀向來不和,由於孫秀和他兒子從中作梗,致使貽誤戰機。況且琨雖棟梁之材,終需錘煉方能成器。”

司馬越點頭稱是,道:“不錯,到後來越石與範陽王患難與共,使之能成功擁有冀州之地。他還統帥幾路軍馬奉迎先帝於長安,本王還封了他個廣武侯,食邑兩千戶,以資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