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的新城牆,高有三丈五,厚二丈二,四個城門上修築的觀景樓,更加宏偉壯觀。
在軍民的歡呼聲中,劉琨卻暗暗為缺少將才發愁。這時,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他就是表外甥溫嶠。溫嶠祁縣人,離晉陽不遠。他自幼聰明伶俐,有膽有識,博學能文,孝悌著稱。十七歲時應司隸校尉招聘,任都官從事。秉公執法,不畏權勢,敢於同京城的貪官汙吏作鬥爭。當時京城有個名叫庚的散騎常侍,屢犯法紀,無人敢惹,溫嶠斷然據實上奏予以處分。他的這一舉動,使京城官吏大為吃驚,使京都振肅。劉琨對這個表外甥甚是賞識。他現閑居在家,於是馬上派出專使尋找溫嶠北上。
這件事情剛處理完畢,城牆外邊,便凝聚了濃濃的殺氣。原來石勒的五萬胡軍已到,將晉陽城團團圍住,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劉琨深入街道,動員民眾組成護城隊,支持軍隊守城。軍隊則高牆壁壘,堅守不出。劉琨在城牆上觀察地形,分析敵情,見石勒的兵馬眾多,在下邊鼓噪呐喊,守城的士兵們有幾分膽怯,對令狐盛劉群道:“胡兵雖說人多,卻無奈我堅固的城牆,告訴兄弟們不要怕,該唱則唱,該跳就跳。”軍士們見主帥穩如泰山,心放寬了,故意在高牆上蹦跳以氣胡兵。
夜晚,劉琨令狐盛一起查哨。令狐盛對形勢十分擔憂,說:“敵人勢大,我軍恐怕難以持久。”
劉琨胸有成竹地道:“我軍糧食充足,城牆堅固,可以拒敵於城牆之外。敵雖勢眾,但糧草消耗龐大,勢必急於決戰,我正好挫其銳氣。”
令狐盛釋然,說:“大人高見,那我們也必須尋求援兵,以防不測。”
劉琨道:“我已經派信使去洛陽,但不知太傅肯不肯發兵。”
令狐盛說:“聽說大人與盛樂的拓跋猗盧神交,我們可向他求援。”
劉琨點頭讚成,擬向拓拔修書。
隨後跟來的劉群對劉琨說:“父親,我軍民守城,如同困獸猶鬥,兒願意帶精兵五百,殺出一條血路,突圍出去。”劉群年方二十,一臉的英氣,活脫脫一個當年的劉琨。
劉琨望著從洛陽趕來幫襯自己的兒子,心中甚慰。雖然他剛步入中年,性情卻改變了許多,也許日益成熟,也許少了果敢。幾乎說在不經意間,兒子長成了大人,個子比自己還高,年輕氣盛,是到了該鍛煉的時候了。他指著石勒的胡兵說:“突圍一事不可輕舉妄動。石勒有一批精銳,號稱十八騎,分布於城四周,如果我們能棋勝一著,必定打擊其囂張氣焰,助長我軍士氣。”
劉群請戰道:“兒自小受母親教育,跟父親習武,練聞雞起舞十餘年未曾試劍,請父親吩咐,兒要與那十八騎決一高下。”
劉琨思索著戰事,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們真的該與石勒比試比試了,隻盼溫嶠早日來晉陽助陣。他對令狐盛劉群說:“好,時機不遠了。”
數日之後,劉琨正在為打破石勒的圍困伏案苦思,一個俊俏小夥站在跟前:“溫嶠見過舅父。”
劉琨睜大眼睛:“嗬嗬,溫嶠,果真是你呀。說說,你是怎麼突破石勒圍城胡兵的。”
溫嶠說:“舅父,這有什麼,幾個匈奴怎能擋住我溫嶠。孩兒向您獻寶。”說著將一玉鏡台舉上。
劉琨接過一瞧,果然是稀世珍寶,問:“你如何有此寶物?”
溫嶠說:“我來時帶了幾個兄弟,路過平遙時,我們偷偷進了府衙,殺掉守軍頭目,得到了這個寶貝。”
劉琨把玩了片刻,笑道:“好,殺敵有功,就贈予你,將來娶妻時用得著。”
溫嶠大喜:“謝舅父。”
劉琨道:“好哇,石勒圍晉陽已有時日,你一來,正是破敵立功之時。”
劉琨帶溫嶠上了城樓,取出他的胡笳吹了起來。溫嶠聽了,頓感有千軍萬馬嘶叫。他早知道舅父長於吹奏,小時候還跟著學過兩手,沒想到舅父幾年間到了登峰造極的高度。他說:“舅父可真是大雅。”
劉琨道:“我可沒什麼大雅。嶠兒,石勒兵臨城下,你可有妙計?”
溫嶠說:“孩兒願效犬馬之勞。”
劉琨道:“剛才你從我的樂聲中聽到了什麼?”
“好似一股無形的力量。”
“好,你現在就學吹胡笳五弄,我們必須製石勒於無形。”
溫嶠說:“我?”
“對,我相信你行。”
溫嶠在劉琨的眼光中讀到了信任和堅毅。劉琨放眼廣袤的山巒,再細瞧城樓外的胡兵,說道:“不過,眼下我們得先跟石勒比上一場。”
溫嶠主動請纓:“舅父,孩兒願意參戰立功。”
劉琨拍拍他的肩膀說:“練好胡笳五弄,有你立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