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1 / 2)

這天,劉琨在城頭上觀看軍士們練兵,心緒亂得很,近日與石勒在壺關交戰,損兵折將,他最喜歡的偏將韓述,也以身殉國。他再次體會到,匈奴漢軍的力量仍在擴大中,憑一己之力,無法與之匹敵。劉琨正為此躊躇,忽見眼前一人呆呆地望著他。眨眨眼,驚呼一聲:“子諒,你終於來了!”

盧諶也總算在激動中清醒過來。“姐夫,你瘦多了。”

劉琨拉住盧諶的手,走下城牆,說道:“子諒,你真把人想死了。你知道我這一兩年是怎麼過的。”

盧諶道:“怎麼過的,一個字:‘難’唄!有新詩了麼,聽說你那胡笳五弄,可是威震胡營啊。”

劉琨笑笑說:“哦,那都過去了,最近身體總有些小毛病。哪顧得上做詩呀。你呢,洛陽的情況怎麼樣?”

他們邊走邊聊。劉琨的心仿佛飛回了洛陽,離家這麼長時間了,父母親身體可好,盧雪呢?這十餘年,兵荒馬亂,南征北戰,夫妻間也總是天各一方。洛陽的景物都浮現在眼前,盧雪的笑聲更是甜在他的心中。四月了,洛陽的牡丹花該開了。還有與二十四友的詩會,多麼令人激動嗬。如今,他們都死的死,散的散,連陸機陸雲兄弟倆也難逃噩運。劉琨獨自北上並州,真的孤獨透了,石若蘭徐潤的出現,才讓他那幹巴巴的生活裏有了幾分滋潤。

盧諶道:“收到你的信家人都急壞了。我姐也想跟我一起來找你,硬給我攔下了。還有劉群爺爺奶奶和我父母也都想來晉陽。”

劉琨說:“洛陽的日子不好過嗎?我給皇上太傅寫過幾個奏章,大都了無音訊啊。”

盧諶道:“京城的情況越來越糟,劉聰他們都攻打過兩次了,一些流民也參與暴動,真是危機重重,所以一家人都想來並州哇。”

劉琨心情沉重地說:“並州的日子也不好過,我給皇上的奏章上寫清楚了,想必你也知道了。你來了就好,就當我的主簿,我身邊也好有個幫手。”

盧諶道:“隻怕我才疏學淺,不能給你分憂哇。”

劉琨說:“你來了就是勝利,一路上怎麼樣?”

盧諶道:“哎呀,別提了。剛出洛陽就讓人家給抓了,跟著一些乞活軍混了一陣,好不容易跑了出來,又給劉聰的人逮了去。正碰上劉淵亡故,劉聰兄弟相爭,劉聰殺了劉和,當了他們自立的皇上。幸虧劉聰和我們盧家是故舊,不然我們倆就隻有來生再會了。”

劉琨聽到劉聰在平陽當政,心中一沉,說道:“這劉聰可比他老子還要凶狠哪。”

盧諶說:“是呀,他讓我給你捎信呢,他不日即將派兵攻打洛陽,想讓你向他俯首稱臣哩。”

劉琨勃然大怒,道:“我越石誓與大晉共存亡,豈能像石勒等鼠輩苟且偷生。”

盧諶道:“劉聰石勒對中原是誌在必得,姐夫,對付他們你有何良策?”

劉琨想對他談自己的打算,又不願一見麵就被軍務纏住,思謀盧諶來了就增添了一份力量,一切就會快樂起來,說道:“子諒是福將,你一來了,定劉聰、擒石勒,便不費吹灰之力。走,我領你見一個人去。”

盧諶新來乍到,也不便多問,兩人一路快馬,回到晉陽府衙。

劉琨來後院找石若蘭,不見蹤影,問衙役才知道,是和桃花一塊出門采藥去了。於是他叫來令狐盛和徐潤,介紹他們相識。

徐潤張開雙臂,上前擁抱住盧諶,喊聲:“哈哈,盧諶,字子諒,久仰大名啊。”

盧諶一瞧見他的一頭長發,便說:“徐潤兄。”

他們都是聽劉琨說起的對方,神交已久。令狐盛對盧諶父親盧誌的大名早就知曉,連說:“令狐盛見過盧公子,你不在京城做官,跑到這荒疏之地來看看風景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