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占據幽州的消息傳入晉陽,劉琨吃驚不小,盡管對石勒有所了解,以為情勢在掌控之中,但先前還是對石勒抱有幻想,畢竟前番來信還奴顏婢膝。現在看來,原來的思路未必正確。石勒的動作比他想像的還要快,自己這邊對敵作戰的實力仍然不足以抗衡劉聰的軍隊。於是,他不斷地穿梭於常山晉陽等地,體察民情,加強訓練,以備不測。
將晉陽的府衙修複之後,劉琨回師晉陽城。城門處,發現兩士兵神色驚慌,侍衛問:“你們交頭接耳的嘀咕什麼?”
士兵甲回答:“聽說石勒又要打晉陽了。我家裏還有妻兒老小,我想先回去看上一眼。”
侍衛道:“就算石勒來打有什麼了不起。”
“那石勒有十八騎,個個飛簷走壁,武功了得。幽州的王大人都被他活捉了。”
侍衛道:“住口,沒骨氣的東西。什麼十八騎,那牛二早就死在聞雞起舞劍下,我們有劉大人在,怕什麼,我們劉大人的聞雞起舞、胡笳五弄,天下誰人不知。”
劉琨給侍衛擺擺手,他們默默地進城回府。
劉琨夜不能寐,傳令各地嚴密注視襄國及幽州的情況,遇有風吹草動,即刻上報。他深知自己所處的環境,連夜給皇上上表,對並州的形勢,如實寫道:匈羯石勒以三月三日徑掩薊城,大司馬、博陵公浚受其偽和,為勒所虜,勒勢轉盛,欲來襲臣。城塢駭懼,誌在自守。遂使南北顧慮,用愆成舉,臣所以泣血宵吟,扼腕長歎者也。勒據襄國,與臣隔山,寇騎朝發,夕及臣城,同惡相求,其徒實繁。自東北八州,勒滅其七,先朝所授,存者唯臣。是以勒朝夕謀慮,以圖臣為計,窺伺間隙,寇抄相尋,戎士不得解甲,百姓不得在野。天網雖張,靈澤未及,唯臣孑然與寇為伍。自守則稽聰之誅,進討則勒襲其後,進退維穀,首尾狼狽。徒懷憤踴,力不從願,慚怖征營,痛心疾首,形留所在,神馳寇庭。秋穀既登,胡馬已肥,前鋒諸軍並有至者,臣當首啟戎行,身先士卒。臣與二虜,勢不並立,聰、勒不梟,臣無歸誌,庶憑陛下威靈,使微意獲展,然後隕首謝國,沒而無恨。
盧諶讀了劉琨的上表,說:“姐夫文采卓然,定有破敵之法。”
劉琨道:“劉聰石勒有越戰越強之勢,我們隻能以奇製勝。至於這份奏表,我想派專使送往長安。”
盧諶說:“溫嶠才思過人,可勝此任。”
劉琨也想到了溫嶠,二人商議既定,即派遣溫嶠作為去長安的使者。剩下劉琨自己,取來胡笳,寂寞地吹起《望秦》。幽州失陷,王浚被虜,兔死狐悲,晉陽更為勢單。劉琨需要戰勝敵人的精神力量。
十幾日之後,守衛靈丘的晉將傳來急信:從薊城得到情報,石勒擬親率十萬大軍,從幽州淶源方向,越飛狐徑,直撲並州。
劉琨對此雖有心理準備,但尚未完全做到未雨綢繆,立即召集盧諶劉演等研究破敵之策。他道:“我原判斷石勒有兩種方案犯我州境,首先是回襄國休整部隊,伺機再犯。其次是直接從薊城進攻,這次石勒選擇從北路進犯,妄想一口氣吞並並州,真是喪心病狂,我們須有良策。”
盧諶說:“還是請老朋友助陣比較好。我想再去趟漠北。”
劉琨道:“也好,不過這次去請拓拔,你就不要去了,讓劉群去吧。”
盧諶說:“我恐怕他年幼,不能完成任務。”
劉琨道:“是騾子是馬總要拉出來遛遛,畢竟我們一天天老去。”
盧諶思索著說:“也行,現在身處亂世,如他們不能夠安身立命,說不定還會拖累我們。”
請求援軍的事議定,劉琨向大家說出自己的想法:“援軍是要請,但我們自己要有戰勝石勒的信心。假如拓拔來不了,我們也照樣能把他打個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