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聲先到。
遠遠的站在樓道口,韓惜就聽見了那發瘋似的嚎叫。
“快把口布塞回去,你們這些人木頭一樣站著幹嘛,沒看見繩子快被睜開了嗎,重新綁緊了。”
聽著騰野著急的聲音,韓惜手緊緊地扣著門板。隨機轉身靠著門口的牆壁,痛苦地閉上雙眼。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勇氣看見裏麵的那一幕,那樣的痛苦,那樣的瘋狂,她想她會忍不住把綁住他的布條剪斷。
“咦?夜姐,你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藍星走出來恰巧看見韓惜。
“噢,沒事。”輕輕拭去眼角的眼淚,韓惜轉身走進屋。
“處理好了?”騰野有些壓抑,韓惜解決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吧。
“騰鷹走了。”韓惜說著,遞給騰野另一封信。上麵隻有兩句話:
走了,就當你重來沒有過我這個兒子吧。我是對不起寒兮,但是你卻是對不起我們。
騰野別過頭,剛毅的臉龐上滑下一滴眼淚。對,是他錯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這一生做了很多壞事。同樣也改變了三個孩子的命運。韓惜,寒兮,騰鷹。三個因他受盡了磨難的孩子,命運卻將他們緊緊聯係在了一起。沒有誰是正義,沒有誰是邪惡。生活環境逼他我們成為不同的人......
“去把他找回來吧!”韓惜開口,解鈴還須係鈴人。雖然她心裏無法對騰鷹釋懷,但是不得不承認他才是這件事中最可憐的人。百般努力,仍舊得不到父親的認可。
“你願意原諒那孩子?”
“為什麼不給他打鎮定劑?”韓惜別開眼轉向床邊,其實無關原不原諒,對於她,騰鷹自始至終都沒有傷害。反而幫助了她不少,正如那日中國一區繼承人的推選,正如山田紫萘的證據指控,還有那日在櫻花家族的舍身相救。對於他,是她欠了他的。她沒有資格說原諒,現在隻希望床上的人能好起來。
“鎮定劑會麻痹人的神經,若是兮兒的意誌力不好的話就會一直睡下去,所以我一直不敢用。”
“那他會一直這樣子持續多久?”
“一天一夜。”
韓惜一個踉蹌,身子倒退了一小步,險些摔倒。這樣一天一夜的發瘋,就算活著,人也是半死了丫,體力完全消耗光了。
“您不用擔心,他累了就會暈過去一會兒,那時候我們會進行營養輸液,為少爺提供一些能量。”旁邊的醫師試圖安慰韓惜,“之前寒少發作的時期過兩小時就好,這次我們用了一種特殊的藥催動他的毒癮一次性發作。挨過這一天一夜,寒少就能徹底擺脫毒品的控製。但是這個藥目前還沒任何人使用過......”
“成功率幾成?”
那醫師搖頭,成功率他不敢扣斷。能夠順利戒毒的藥物沒有,研製幫助戒毒的藥物已經是他們所學的極限。對於成功率這種概念隻能看發病者本生的意誌。
“您是寒少最在乎的人,我們希望您能想辦法喚醒寒少對生的意念。這樣子,以寒少的心智來看,成功幾率會提升很大。”
韓惜腦子裏想著寒兮的一天一夜,算算現在也才過去一個多小時。從中國出發到日本最快也要三個小時,那樣還是有將近20個小時的時間。隨即馬上拿出手機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
“她不會救兮兒的。”
“會的。”韓惜篤定地回答。就算當年的事情有一半是騰野的責任,但是她仍舊是欠她的。“他不止是你的孩子,也會是她的女婿。”韓惜說著,伸手摘下一直掛在頸間的項鏈,拿出上麵吊著的戒指,帶上自己的無名指。偌大的磚石在黑色中閃閃發光,照亮了大家的心。
“小蝶。從第一次遇見你到現在已經整整八年。八年來,我一直站在你身後看著你成長。我們的年齡相同,或許現在十五歲的年紀說愛太飄渺。我隻是想要告訴你,無論什麼時候,我都站在你轉身可見的地方。我們還會有無數個八年。”......
還記得半年前在北海道的浪漫,在大家的羨慕下,對著999朵玫瑰許願。她的願望是希望他幸福...到現在才知道,那時候的他們完全可以很幸福。其實說到底,她才是欠他最多的。
騰鷹恨寒兮,有自己的苦楚。但是她呢?七歲時,他幫她逃離櫻花家族,幫她隱瞞身份,教她殺人,教她怎麼生存...她在外人可以看到的看不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給的。而她什麼都沒有為他付出,隻是一味著享受著他的關心。他說的不多,但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說的‘無論什麼時候,我都站在你轉身可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