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吃過苦菜。我所吃的苦菜葉子是圓的,類似榆錢,但是很小。苦菜的葉子很多,一層一層的,仿佛是多寶塔,小時候我們也會將苦菜連根拔起,用一段繩子拴著菜根,踢毽子。也可以直接踢,因為苦菜剛好長得就像毽子,重量也差不多,踢起來很方便。

苦菜最大的價值當然是用來吃了。我沒查過植物百科,不知道這苦菜有什麼特別的功效,百度了一下苦菜,發現出來的圖片全不是我看到過的樣子,我隻寫我知道的苦菜吧。

苦菜長在春天,在小麥抽枝生長的三月份最為旺盛,垡子地和麥田裏都是,挖回家,用清水洗淨,晾幹,放到大盤或缸裏,撒上鹽,一層一層覆蓋,揉搓,使之出水,這樣醃出來的苦菜最好吃。

小時候還醃過一種拉菜,就是一種葉子長條齒狀的植物,長得好旺盛,大概在四五月間,母親將拉菜砍回家,衝洗幹淨,晾到曬衣繩上,充分地風幹,放到一個大缸裏,撒上鹽,蓋上石頭。蓋上石頭是必要的,因為據說可以壓出酸水,更好吃。大概要醃十幾天到半個月的樣子,直到聞到奇怪的味道便可以吃了。醃製的過程中不能沾上油,沾油容易壞。拉菜撈出來,用清水洗淨,開水燙下,一條一條擺好,切碎,放點肉絲,熱油一炒,就可以下飯或就饃吃了。

當拉菜醃好,也可以撈出來,曬幹,剁碎,製成梅幹菜。梅幹菜可以放很久,甚至放到秋冬沒有蔬菜的時候。天寒地凍,經濟拮據的年代,沒什麼可吃的,就用梅幹菜,開水泡上,放上油鹽蔥花,或者和醬豆子一起,蒸煮,也可以幹炒,都是非常美味的。甚至當我多年後回想,那是非常幸福的時刻,因為拉菜和梅幹菜都很特別,散發出奇異的香味。

上大學後,看到一種菜,叫雪菜,和拉菜差不多。飯店裏也有雪菜肉絲,雪裏蕻這樣的菜。總讓我覺得那就是我故鄉的拉菜。河源有一種醃製的梅幹菜,也和拉菜差不多。但似乎不是同一植物,也許是品種不同?

那時候我們還醃過蘿卜幹。曝曬幾天,撒上胡椒粉。醃蘿卜幹的製作方法更特別,要控製好水分,包括曬到幾成幹,更重要的是溫度,暖了就發軟了,壞掉了。好的蘿卜幹爽脆,香,辣,依然保持蘿卜味,如果幹了或者一點都沒蘿卜的味道了,那是做得不成功。

不久前回家,大嫂送了我一袋蘿卜幹,不過,太鹹了,妻子不太讓我吃。加上養生專家和媒體都在渲染醃菜的不健康,我們現在很少吃醃製食品。那一袋蘿卜幹吃了幾次也就放棄了。這就如我們的愛情,同樣的一個人,那時候愛,現在就是不愛了,你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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