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逆水潭中不見大人印 山神廟內巧遇惡嘍兵(1 / 2)

且說盧爺、韓爺二義,要奔墳前痛哭,被蔣四爺揪住言道:“二位哥哥,你們看見墳,以為是五弟的,要過去哭,是也不是”大爺哭哭啼啼地言道:“見著五弟的墳墓,焉有不慟之理”蔣爺說:“要真是五弟的墳,哭死也應當。無奈五弟沒死,我實對二位哥哥說吧。五弟追印叫王爺拿住了。王爺愛他,勸他降王爺。他焉肯降?因君山鍾雄是王爺的一黨。他文中過進士,武中過探花,有些個韜略。他出主意把老五幽囚起來,假作墳墓,立上石碣,以作釣魚的香餌。他知道,五弟交的都是俠義的朋友,知曉墳墓在此,必要前來祭墓,豈不是來一個拿一個”盧爺問:“怎見得”四爺說:“你看,前麵那裏,明顯有埋伏,不是戰壑,就是陷坑。”大爺問:“怎麼看出”四爺說:“你瞧,祭桌前明亮亮一塊黃土地,山上哪裏有平平的黃土地?必是下麵有埋伏。過去被捉,死倒不怕,幽囚起來全歸降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還了得”盧爺一看,果然山上各處皆是石頭,惟有墳前一塊土地,可見得是有假,隻得半信半疑,被蔣爺拉住。往北走小三神山、山神廟、東山牆,至上天梯,就聽見水聲大作,類如風吼。再瞧上天梯,一磴一磴的石階,直上直下,如梯子一樣。果然東北有個大水潭。水勢亂轉,嘩喇嘩喇的,聲如鼎沸鼎沸——像水在鍋裏沸騰一樣。盧爺說:“此潭厲害”四爺道:“果然是厲害,我看過天下的水圖,真是個水眼,寒徹透骨。”大爺道:“不好就別下去。”四爺說:“誰叫印信在潭中?就是開水鍋我也得下去。”盧爺大哭:“下去就沒活的了。”四爺說:“多麼喪氣!你別下去了,在此巡風,遇嘍兵辨別辨別。你可也別哭,叫人看見全走不了。”盧爺無奈,隻得點頭,瞧著二爺、四爺下去。

至寒潭,四爺換了水濕衣靠,下潭工夫甚大,不見上來。盧爺知道四爺身體弱,若水又涼,工夫又大,準死,叫道:“四爺陰魂在前少等片刻,愚兄在五爺墳上哭他一場,也就不管巡風了。”他轉頭至山神廟前,在一旁有塊臥牛青石上一坐,把夜行衣包袱一丟,就聽見廟內呼救說:“救人哪,救人”大爺生來是俠肝義膽,專愛管人間不平之事。他聽婦女呼救,就站起來到廟門口。門隔扇半掩,由縫內一看:有一男子嘍兵的打扮,麵向西北;有一婦女年近三旬,麵向東南。雖是鄉間婦女,到也素淨。眼含痛淚,口中嚷道:“救人哪!殺了人了”正被盧爺看見。那嘍兵笑嘻嘻地言道:“嫂嫂不用嚷,左右無人,天氣已晚。你要喊了,我們夥計來更不好了。不如就是你我二人在此,到也無人知曉。”盧爺連瞧帶聽,嘍兵說了好些不是人行的話,把他肺都氣炸了。一抬腿“哢嚓”一聲,那隔扇上纂踹折,恰巧往下一拍,正把嘍兵壓在底下,鬧了個嘴紮地。盧爺躥進來,用足一踢,將隔扇踢開。解嘍兵的腰帶,將二臂捆起。再看婦人,由那邊半開隔扇斜身跑出去了,並未給盧爺道勞。大爺也不嗔怪。

嘍兵叫隔扇壓了一下,又將二臂捆起,隻當是一塊的夥伴,說:“別開玩笑,有這麼著玩的麼”抬頭一瞅盧大爺,嚇了一跳。隻見他頭上戴紫緞子六瓣壯帽,絹帕擰頭斜拉茨茹葉,紫緞子箭袖袍,鴨黃絲鸞帶,墨色灰底襯衫,青緞壓雲根薄底鷹腦窄腰快靴。脅下佩帶一口紮把峭尖雁翎勢鋼刀,綠沙魚皮鞘子,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絨繩,飄泊懸於左脅之下。晃蕩蕩身高九尺,紫巍巍一張臉麵,類如紫玉一般。兩道劍眉斜入天侖,一雙虎目圓翻,皂白分明。麵形豐滿,大耳垂輪。五柳長髯,根根見肉。故此未做官人,稱為美髯員外。這位爺秉性剛直誠篤,仁人君子之風,排難解紛,濟困扶危,有求必應。喜忠正,惱奸佞;愛的孝子賢孫,義夫節婦;恨的贓官汙吏,土豪惡棍,到處專管不平之事。可巧遇見他老人家。嘍兵嚇得真魂出殼,連連往上叩頭,說道:“爺爺你打哪裏來”盧爺哼了一聲,把刀拉出約有三寸有餘,言道:“你與那婦人方才講些什麼,做此傷天害理之事,當在刀下作鬼。”嘍兵說:“爺爺慢著。方才那是我盟嫂,嫂子、小叔偶然遊戲,我和她鬧著玩,她就急了。可巧叫爺爺瞧見。你別生氣,叔嫂玩笑,古之常理。”盧爺唾了他一口:“呸!呸!什麼東西?你叫什麼名字,哪裏的嘍兵”“爺爺要問,我是君山旱八寨頭一寨,是巡捕寨的嘍兵。姓毛,叫毛嘎嘎。”大爺說:“聽你這個名,就不是好人。我且問你,前邊五接鬆這墳地是甚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