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大家分手官兵到 弟兄走路遇凶僧(1 / 2)

詩曰:

古城迢遞費追尋,顛沛流離苦不禁。

親屬此時相別麵,故人何日再談心。

皆因逃獄辭同裏,急覓安巢隱密林。

待到南霄鴻脫網,依然雲路寄回音。

且說艾虎要燒房,徐爺攔住說:“這官司不一定,別說不回來了。見著大人,人情托好,叫知府官一壞,你們哥們仍是回家。這時燒了,那時再想置可就費了事了。不如此時暫且將門鎖上,將來回家,總是咱們自己的房子。”馬爺點頭說:“此計甚善。”

正說著,家人跑進來說:“遠遠有馬步隊燈籠火把奔了這裏來了。”徐良說:“快鎖門”一抬腿,嘩啦!艾虎那張桌子就翻了個了。艾虎說:“這是怎麼了”徐良說:“官兵都到了,你還慢慢地喝酒哪!官人到來,你我不怕呀,別人怎麼走呢”

這就各自背上包袱,出了屋中,把門鎖上。大家出去,艾虎將大門鎖上,自己跳牆出去,就看見西北燈籠火把,馬上步下的,撲奔前來。大家撒腳就跑,各奔東西。臨分手各各囑咐都要小心了。惟有徐良跟得甚快。仗著有一樣好,連官帶兵一到,先圍大門,他們這些人就有了跑的工夫了。張豹、馬龍奔古城。暫且不表。

單提艾虎與徐良奔武昌府的大路,又是白晝不走路,找店住下,晚間起身。走了兩天,仍然是白晝走路。

這天正走到了未刻光景,遠遠看見一道紅牆,聽見裏麵有喊喝的聲音說:“好禿頭!反了,反了”艾虎說:“三哥,你聽裏麵有人動手哪”徐良也就止住步了,果然又聽見喊喝說:“好僧人”徐良說:“不錯,是動手那”艾虎說:“我聽出來了,是熟人。”兩個人縱上牆去一看,原來是江樊。

因何江樊到了此處?有個緣故。前時二義韓彰收得義子螟蛉,名叫鄧九如,救過包三公子。石羊鎮會賢樓遇見包興,將他帶到開封府,念及他救過三侄男,他母親又是為三公子廢命,請先生連三公子帶鄧九如在一處讀書。戊辰科得中,早晚淨叫他在堂口聽著問案。為是升出來的時節,堂口必然清楚。日限也多了。總央求著包公要在外頭作作有司。包公知道他年幼,怕他不行。又苦苦地哀求包公保舉他石門縣知縣。為是靠著顏按院甚近,先給按院去了一封信,究竟不放心,總要派個人保護他才好。開封府此時無人,就派了江樊保護他上任。包公深知江樊口巧舌能,臨機作變最快,又有點武技學本事,他本是韓彰的徒弟,私下管著江樊叫江大哥,同桌而食。升了堂站堂聽差,可算快壯班的總頭兒。

領憑上任之時,包公囑咐鄧九如:“文的不好辦,到大人那裏請公孫先生;武的不好辦,大人那裏有校護衛,可以往那裏借去。有疑難案件,打發江樊與我前來送信。你到任的名氣好歹賢愚,我必然知曉。倘若不行,我急急把你撤回。”囑咐已畢,鄧九如辭行起身,領憑上任。所在一路上應用的,俱是包公預備。

一路無話。到任交接印信,查點倉廒倉廒(áo)——貯藏糧食的倉庫。府庫,行香拜廟,點名放告,要學開封府勢派。別處有司衙門鳴冤鼓都在大堂,怕有人撾撾(zhuā)——敲或打。鼓,還把鼓麵扣上個簸籮蓋子。他這不是。他把鳴冤鼓搭出來,放在影壁頭裏,鼓槌掛在鼓上,每日派兩個值班的看鼓。若有人撾鼓,一概不許攔阻。再者,永遠升大堂辦事,無論舉監生員,做買做賣,貧富不等,準共瞧看。這一到任,那日升堂,就把所有的陳案盡都發放清楚。打的打了,罰的罰了,該定罪名的定了,當堂立聽傳人,該責放的放,整辦了一天,這才辦完。要按說才十九歲的人,有偌大的才幹?究竟是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格高。共總一個月的光景,奇巧古怪的案件,斷了不少。巧斷過烏雞案,審過黃狗替主鳴冤,就把這一個清廉的名兒傳揚出去了。地方上給縣太爺起了個外號,叫做玉麵小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