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代表陳潭秋(2 / 3)

陳潭秋同誌給我黨在盛世才航空隊學習的同誌和外地工作的同誌傳達中央文件,作指示,或聽取他們的彙報,都在新房子接頭。陳潭秋同誌與盛世才商談事情,得由盛世才派在辦事處工作的副官事先聯係。陳潭秋同誌在辦事處工作期間,是黨代表兼辦事處負責人。潭秋同誌和中央聯係工作,都是用我們自己的密碼發電報的,這個密碼隻有我知道。可是我們沒有電台,都得通過盛世才的電台收發電報。當時中央的電文,由我翻譯交給潭秋同誌。電報指示傳達完,立即銷毀,不保存文件。1940年後,國內外形勢逆轉,我們更不敢保存文件。

隨著國內外形勢的急劇變化,盛世才對我們的態度也日益惡化。“高樓”周圍被偽裝成修補皮鞋的、擺小攤販的特務日夜監視著。“高樓”的同誌既不能隨意外出,也不能與外麵的同誌有橫的個人聯係。潭秋在形勢逆轉環境複雜的情況下工作,任務是非常艱巨的。他既要保證支援抗戰的這條唯一的國際交通要道暢通,還要不失黨的原則盡可能與盛世才保持統戰局麵,真是熬盡了心血。他為我們黨員被排擠、打擊、陷害之事多次找盛世才談話,進行有理有禮有節的鬥爭,同時加強了對黨員的政策和策略教育,要求黨員“遇事謹慎,不給反動分子以挑撥的借口”,“忠於職守,對人民有利的事就多做”。在潭秋的領導和教育下,黨員同誌們認清了形勢,掌握了策略,爭取時間多做工作。當時的政治形勢確實是非常險惡的。

我是江蘇省金壇縣人,從中學時期就參加抗日救亡活動。1937年秋天,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陝北公學社會科學專業招生廣告,激起了對革命聖地延安的無限向往。於是,我和妹妹一起找到八路軍駐南京辦事處報名要求去延安。辦事處的同誌擔心我們路費少,路途又遠。我和妹妹帶著幹糧,扒一段火車,走一段路,經過一個多月,終於到了延安,被分配在陝北公學第六隊學習。1937年12月,我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潭秋同誌原來的夫人叫徐全直,是一位很早參加革命的同誌。1932年,潭秋在上海擔任江蘇省委秘書長。年底,與他單線聯係的一個黨員被捕。黨中央為防止意外便將他調離上海。他先到了中央蘇區,後又赴莫斯科,在共產國際中國代表團工作。他的夫人徐全直因臨產暫時留下,不久生了個男孩。全直為了工作,將剛剛滿月的孩子叫她妹妹抱回老家,交托給她的六姨撫養。剛剛送走孩子,她就不幸被捕,被押往南京監獄。全直在獄中受盡嚴刑拷打,但堅貞不屈,同敵人進行頑強鬥爭,第二年2月就義於南京雨花台。潭秋一直十分掛念全直,但始終得不到確切消息,直到1939年底,才知道全直被蔣介石殺害了。聽到這個消息,他十分悲痛。

1940年,我到八路軍辦事處後,直接在潭秋的領導下工作。他對我在思想、工作各方麵要求很嚴幫助很大,我很崇敬他。全直的情況我也是這時才了解的。潭秋對愛情的堅貞、純潔和高尚情操深深地感動了我。一次,他患重感冒躺倒了,我精心地照料他,使我們的感情進一步得到加深。他雖然比我大十幾歲,但是共同的理想把我們緊緊地連在一起了。經過黨中央的批準,我們結婚了。婚後,我們感情很好,可惜我們共同生活的時間太短了,萬惡的敵人過早的奪去了他的生命。我們的兒子陳楚三現是總參炮兵技術裝備研究所工程師,和當年在獄中出生的小夥伴,吉合同誌的女兒吉新玉建立了幸福美滿的家庭。潭秋若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的。

1941年,國內發生了皖南事變,國際上爆發了蘇德戰爭。皖南事變發生,總理給《新華日報》寫的社論,項英、袁國平同誌遇難,葉挺同誌被捕,中共中央向辦事處發來通報情況的電報。延安整風,中共中央也發了電報。蘇德戰爭爆發後,我們黨在蘇聯的人員回來了一批,如韓福英、方浪、蘇井觀、蹇先任、陳慧清、王梅玉、馬明芳、張子意、方誌純、李握如、劉護平、曾傳芳、楊之華、杜伊、秦化龍、蘇媽媽等。他們到迪化,因發生了皖南事變,回不了延安,住在八路軍辦事處或羊毛湖招待所。後來林彪從蘇聯回國,以十八集團軍師長的名義,向盛世才交涉了一架飛機,把蘇井觀、蹇先任、陳慧清、王梅玉等人,以師長的醫生、護士、隨從等名義帶回延安。

這時新疆的政治形勢日益惡化,盛世才給我們的同誌找岔子。1942年3月,盛世騏被暗殺。盛世騏在蘇聯留過學,親蘇親共,傾向進步。第二天盛世才不公布消息。當晚,蘇聯領事館就告訴我們。從這時開始,陳潭秋同誌幾乎一天一份電報,向中央彙報這裏發生的情況。1942年7月前後,陳潭秋同誌反複對我們工作人員進行形勢教育,對當時形勢作了這樣的分析估計:“我們這批人是由盛世才從延安請來的,也可能像大革命時候吳佩孚在鄭州一樣把我們驅逐出境。”

1942年9月1日,早飯後不久,鄢儀貞同誌急急忙忙來報告:“宋美齡前幾天已到新疆來了,而且一下飛機就住在督辦公署。”這時,陳潭秋同誌看出問題,盛世才的反動本質要暴露。陳潭秋同誌感到形勢對我們不利,每天發急電甚至十萬火急電報,要求中央對我們當時處境作出指示和對策。陳潭秋同誌著急的是:航空隊幾十個同誌都是紅小鬼,又是黨中央送來培養我黨的第一代空軍人員;毛澤民、馬明芳、張子意等同誌,是我們黨的高級幹部。我們應該怎麼辦呢?中央沒有具體指示,他不便決定。在這種情況下,他便對我們進行氣節教育,他說:“我們是共產黨人,要像季米特洛夫一樣,把法庭當講壇,揭露敵人的陰謀。我們在敵人的監獄中,法庭上,要做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這時,我們雖然學習整風文件,但是由於與盛世才的關係接近破裂,所以整風學習的內容,著重氣節教育。同時,如何和盛世才進行鬥爭的問題,已經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回延安,要經過國民黨的層層封鎖線,是回不去了,唯一的出路,隻有向蘇聯撤。經請示中央,中央複電說,斯大林不同意。當時我們隨時都有被捕的可能,陳潭秋每天甚至一天幾次向中央打電報,請示對盛世才的對策和我黨人員向何處撤的問題。1942年9月,收到中央複電說:“斯大林同誌已同意了,在新中共黨員撤往蘇聯,具體辦法由陳潭秋同誌自己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