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先去，我馬上就來啊。”我勉強說。
他像往常一樣遲鈍，或者他根本無視我對他的厭惡，自顧自地樂不可支，一陣風似地跑開了。
呃，如果別人厭惡我，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感覺出來。真是不幸啊，難道我的聰明才智隻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顯現嗎？
我反複考慮著這個問題，總是沒有答案，困倦卻一陣陣襲來。其實昨晚上真的沒睡多久，現在困得慌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這裏也真的好吵啊。這種環境怎麼可能睡得著……哈欠。
“沒了？猴子沒了？為什麼？怎麼會不見？為什麼會不見的？在哪裏？猴子在哪裏？沒有……怎麼會沒有？猴子到底在哪裏啊？”
桌上桌下，前前後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小猴子上哪兒去了？那可是陸笨蛋托我保管的！等下他來了我怎麼交差？該死！
一個駝子背對著我坐著，這時候突然轉過身來。他臉上貼了兩橫一豎三道膏藥，眼皮外翻，嘴角下扯，半副牙齒露在外麵，醜陋驚悚……這真的是人類嗎？之前根本就沒發現大廳裏有這號人物啊。
“你是誰？難道你是那猴子變的？猴精？”
他扭曲的臉朝我跟前湊了一湊，嘴張了下，似乎想說話。
“你幹嘛？想幹嘛？喂，喂你別過來。”我嚇了一跳，凳子翻倒在地上。
“不，姑娘你別怕。我不是……猴，猴子……你你再找也不會有的。剛剛華山派的人，來把它拿走了。”他坐回原處，低下頭，伸手指了指左側不遠處的位置，結結巴巴地說。口音怪裏怪氣，聽起來有點費勁，不過聲音溫和清潤，稚氣猶存，年紀應該不大。
“原來如此。”
順著他指尖的路線，清楚地看到華山群弟子圍坐在一桌，就在恒山派那堆尼姑的旁邊。陸笨蛋指指自己肩膀上的小皮猴，齜牙咧嘴地衝我揮手致意，再拱手稱謝。無語。我移開視線，迅速站了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
“因為我的老家，很多這種東西。所以剛剛多看了一眼。”小駝子每說一個字，臉上的肌肉就扯動一下，下巴再跟著扭曲一度。好詭異，好ET。
“是嗎？”
他的家鄉？一定是很遙遠很深山老林的地方。深山出怪人。
“實在是，沒有空位，在下，才坐到這邊。對不住，嚇到姑娘你了。在下，深表，歉意。”他的臉又抽動了一次。他在為他對我造成的驚嚇而道歉。
“哦。”那的確應該的，我點點頭表示接受，看他也不禁順眼了幾分。
這個很醜很奇怪的人，卻有一份難得的溫柔體貼。不算一無是處。如果我長成他這副形象，一定很傷心很難過，不會有心思管別人的事情……
細瞅瞅，他麵部的神經似乎繃得很緊，額頭上似乎還有層細細的汗珠。
“你是不是哪裏，覺得痛？”
“姑娘怎麼知道的？”他頭更低了些，聲音也變得更小，像蚊子哼哼。
“你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像。額頭那裏，全是汗。”
他拿袖子抹了抹額頭，飛快地看我一眼，又低下頭，沒有說話。
他不是個聒噪的人，跟陸笨蛋完全不同。應該說，跟我認識的很多人都不同。這個世上大多數的人都是聒噪的，從不考慮噪音對別人造成的傷害，何其可恨。
“你是哪門哪派的？摔了還是被人打傷了？不然就是吃壞了東西？”
說完我就覺得多嘴了，知道了對我有什麼好處？雖然是多選一，我心裏其實也早有答案。他一定是哪裏受傷了……武林中人啊，為什麼不能安安分分的，一定要過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呢？
“我，我……”他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我，眼色狐疑。
難得看到這麼一個人，戒心比我還重呢。
“不管你是誰，怎麼回事，都無所謂，反正與我無關，”我衝他笑了下，摸出隨身攜帶的一小盒藥膏遞過去，作為他告訴我有用信息的補償。“清涼止痛的，外敷。你湊合著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