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開始一段新的人生旅途的時候,由於前程充滿了未知,心情總是興奮中夾雜了惶恐不安。大家都一樣。換上我的一身新衣服的儀琳,也是如此。
“我的乖乖,俊得不得了啊。到底是我閨女,跟你娘當年那是一樣一樣的。”不戒嘖嘖讚歎,突然把袖子抹了抹眼睛,眼圈兒似乎紅了。
看他傷心的樣兒,儀琳的娘是不是死了多年了?
儀琳忙道:“爹,你別傷心了。我娘一定能找到的。我們一家三口,一定可以團圓的。”
原來還沒死呢。
不戒老淚縱橫,哇哇大哭。
田伯光在邊上打量了半天,突然道:“就隻可惜少了一頭青絲。”
“你倒提醒得好,”不戒抹幹淨眼淚,一把揪住田伯光,道:“我女兒沒有頭發,你有啊。你是我女兒的徒弟,正是你出力的時候。來,把你的頭發剃了給我女兒罷。”
“這怎麼行?田某剃了頭發,不就成了和尚了?這不行!田某不出家!不當和尚!”田伯光後悔不迭,不住叫喚。
誰叫你好端端偏偏多這個嘴,活該!
陸大有拍手叫好:“這個采花賊大淫棍,趕緊給他剃了正好,活該他當和尚。叫他采花!叫他糟蹋良家婦女!該,該!”
“有什麼不行?我女兒是你師父,我就是你太師父。我是和尚,你當然也要做和尚。這就給你剃度便了,”不戒眼珠一瞪,“法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不可不戒’。我老頭是什麼都不用戒,你這潑皮破落戶卻不可不戒。”忽而拔出刀子一枚,朝田伯光頭部橫掃過去。
田伯光驚呼一聲,拚命躲閃。
“慢著,大叔,田伯光你不能動。”我看著動真格了,不管不行。
這家夥可是我劉菁姐姐的田大哥,愛情未滿,友情卻明顯超出,完全有變成劉姐夫的可能性,怎麼可以做和尚?
不戒手一停:“為什麼不能動?”
陸大有急道:“繼續動手!別停啊!這種惡棍,就該有此一報!趕緊的!”
“首先,田伯光早在一年前,已經立誓不再采花,不再犯案了。采花賊這個名號,可以正式從他頭上摘下去了。其次,田伯光在回雁樓裏拜的師父是小尼姑儀琳,現下你女兒連尼姑都不做了,他當然不能再算儀琳的弟子。同樣,你也就不是他的太師父了。你再逼他當和尚,不合情理。”
“田伯光,你真的已經改過自新了嗎?”令狐衝問道。
田伯光反問:“令狐兄,這一年多來,你可有聽過田某犯案的消息?”
“你上山來之前,我師父師娘不是下山去對付你了?不是你犯案是誰?”
“令狐兄,你搞清楚,田某那是為了調虎離山,故意盜了幾戶大戶,隻是盜竊,不是采花。我田伯光也是說一不二的人,早在一年前就向劉菁姑娘立下誓言不當采花賊了,怎可食言?”田伯光一個勁地叫冤。
令狐衝默然一會兒,向不戒道:“大師,既然如此,你放了他吧。”
儀琳從旁附和:“爹,你,你就放了他吧。女兒,女兒不想要他的頭發。”
“既然你們三人都替他求情,那要放就放吧。可是我女兒的頭發一時半會兒的還長不出來,走出去不好見人,總得想想辦法不是。”不戒鬆開巨手,略一思忖,眼睛在我們幾人身上轉來轉去,瞬間瞄住了陸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