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出來之後,陳冬強迫自己開始休息。他去了醫院複查,但還是沒找到自己的病因。回到家之後他上網翻看了很多關於腦科的醫學資料,但是對於自己的情況,他一無所知。
這天王燕燕給他打來電話,邀他去老地方吃飯。
這是一家充滿懷舊風格的餐廳,餐廳內沒有電燈,每張桌子上都點著蠟燭,鍍銀的餐具閃閃發亮。陳冬與王燕燕坐在靠窗的座位,這裏曾經是陳冬向王燕燕表白的地方。
雖然在這裏有美好的回憶,但現在的兩人卻一直在低頭吃東西,彼此沉默。
為了打破沉默,王燕燕把自己麵前的菜舀了一勺子,送到陳冬那邊。
陳冬卻並沒有吃王燕燕送來的菜,他抬頭呆呆地看著王燕燕。此刻王燕燕在他眼中是個模糊的形象。
王燕燕看看陳冬,最後鼓起勇氣說話。
“阿冬,你最近是不是工作不順利?還是你的眼睛……”陳冬搖頭,用堅決的口氣說:“工作很順利。我眼睛也在恢複中。”
王燕燕鼓起勇氣說道:“阿冬,現在的狀況,我覺得我應該在這邊照顧你,我已經考慮辭職了。”
陳冬一愣,說:“燕燕,你這麼想我很感動,但是,你不用辭職,真的。”王燕燕說:“現在的工作要求我們頻繁出差,而我現在對你的身體真的放心不下。雖然你說康複得很好,但是……”“但是什麼?”陳冬很緊張。王燕燕盯著他看了幾秒鍾,說道:“但是……你同事打電話給我,跟我說你現在的狀況……很異常……”陳冬放下了筷子:“是誰打給你的?”王燕燕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們說你已經停職了。沒人照顧你的話,我擔心……”陳冬大聲逼問道:“是誰打給你的?”王燕燕忍不住也抬高了聲音:“你……你別用這種口氣說話好不好?他們也是為了你好!”鄰桌的人向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陳冬隻覺得大腦深處一陣陣刺痛,盡管明白人家是好意,但還是壓製不住自己,一種不快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我的生活,要怎麼過,該怎麼過,還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 ”
他的口氣惡狠狠的,連他自己都有點兒吃驚。“可是……我想照顧你,我想……我想在你身邊。”王燕燕可憐巴巴地說。“你有你的事業,你也要成長,不能把你拴在我的身邊,那樣讓我感覺自己是個累贅。”“可是……”王燕燕還想再說什麼。“沒有可是,你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氣?”陳冬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杯子裏的酒濺了出來。王燕燕的眼眶裏帶了淚花,她站起身,狠狠瞪了陳冬一眼,匆匆地走了,走得時候太急,差點兒撞到服務生身上。服務生低聲問:“先生,有事麼?”陳冬揮手叫服務生離開。他望著王燕燕離開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追上去。
王燕燕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陳冬咬了咬牙,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個時候,響起了一陣“啪、啪、啪”的聲音……是從窗戶那邊傳來的。
陳冬轉身一望,隻見窗外站著個人,穿了雨衣,戴著兜帽,正在用手指扣打窗戶玻璃。陳冬看看身後,再看看窗外的人是否在叫其他人,但餐廳內沒有人有反應。陳冬又望向窗外的人,那是一張麵目模糊的臉。窗外的人指向陳冬,又指指自己的臉,仿佛在問陳冬是否認得他。
陳冬感到奇怪,想弄清楚是什麼回事,於是叫來服務生結了賬,走出餐廳去找那人。
但他走到外麵的時候,窗外已經沒了那人的蹤跡。
陳冬衝過對麵馬路,辨認服飾,四處尋找,卻找不到剛才在餐廳窗前的人。
陳冬站在街頭,來來往往的行人匆匆忙忙,不時擦過他的肩,他茫然地走下人行道,兩個方向都有汽車駛來,伴隨著急刹車的聲音,司機刹住了車,車頭距離陳冬也不過幾公分而已。
汽車司機將頭伸到車外,對著陳冬大罵,“走路不長眼睛啊! ”後麵的汽車司機在不耐煩地鳴笛。一時間大街上變得亂糟糟的。陳冬踟躕在街頭,不時地四處張望,他不知道剛才那人的出現是真正發生過的,還是自己的幻覺。
回到家中,陳冬失魂落魄,他給王燕燕打了好幾個電話,發了好幾條訊息,說自己剛才是情緒失控,說自己對不起她……然而她都沒有回複。
陳冬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難道說這段感情就要這樣結束了?
他推開門,家中的各處都有王燕燕留下的痕跡,房間是她收拾的,桌子上有她買來的水果,還有她疊的紙鶴,上麵寫著“祝君早日康複”。陳冬渾身一顫,拾起紙鶴,一種想哭的感覺湧了上來。
他放開熱水衝了個澡。熱氣騰騰,浴簾拉開,陳冬圍了毛巾走到沾滿水氣的鏡子前麵,用手把鏡上的水氣抺走。陳冬見到鏡中的自己,卻也是臉目模糊,他突然情緒失控,揮拳把鏡子打破。在那些破裂的鏡子碎中,陳冬的臉不單模糊,而且支離破碎。過了好一會兒,他感到手上一陣疼痛,原來,剛才打破鏡子時把手給劃破了。
陳冬包紮好自己的手,把家中所有的窗關上,又拉上窗簾,整個家都變得黑暗起來。
手機發出提示音:收到一條訊息。陳冬激動地拿起電話,卻發現不過是推銷廣告。
失望之餘,陳冬關了電話,關了燈,一個人躺在黑暗裏。
風吹動窗簾,打在玻璃窗上,啪啦啪啦作響。
窗簾被風頂開,風從窗的隙縫中直吹進陳冬的房間裏。陳冬打了個哆嗦,從夢中驚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眼見月牙兒已經升到了中天,大地一片寂靜。
陳冬打開手機,發現蔣麗欣曾經給他打過幾次電話,此外還發來了短信:“陳哥,有個微信大號為了吸引公眾注意,曝光了崔雨昕的身份。”附件裏有鏈接,點開鏈接,是一篇微信長文,題目是:《連環凶殺案唯一生還者曝光》。閱讀量已達十萬。
“真混賬!”陳冬從床上跳了起來,一邊穿外套,一邊撥電話給蔣麗欣。
崔雨昕的家庭住址已經曝光,接下來恐怕有不利於她的情況,警方迅速安排人轉移崔雨昕。
在崔雨昕家門口,兩名穿著便衣的警員護送了拉著行李箱的崔雨昕,將她接上一輛汽車,然後離開。
車子很快駛離小區,上了通向郊區的路。
開出還沒五分鍾,前方路況出現問題,由於一輛運貨卡車半路拋錨,導致道路被阻。前麵已經擋了一排車。
便衣警員駕車停在路旁,下車一看,那輛卡車的司機正在忙著換輪胎,而前麵那幾輛車的司機都在悠哉悠哉地看熱鬧,沒人幫忙。
這時候後麵又駛來了幾輛車,將退路堵死了。“我去幫他一下,趕緊換好輪胎,前麵的路就通了。”這名警員跟自己的同事說了一聲,然後快步前往卡車的方向。
一個騎摩托車、戴著頭盔的小哥慢悠悠地穿過動彈不得的汽車們,這小哥的上衣後麵帶著某家快遞公司的 LOGO,車後麵是巨大的背囊,看來是個送快遞的。他一麵摁著喇叭提醒前麵的車注意,一邊靈活地穿過車輛間的縫隙,
這小哥已經慢慢地靠近了崔雨昕所在的汽車,忽然他單手持車把,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一把槍。那是一把警用手槍。這人在車前驟然停住,拉開門,將槍口指向車內!然而,車內並沒有崔雨昕的影子,坐在後排的,是代替崔雨昕的蔣麗欣。
在快遞員舉槍的同時,崔雨昕也拔槍在手,雙方同時將槍口對準對方,時間也不過在同一秒內,真的是電光火石。
快遞員似乎楞了一下,隨後開槍射擊。崔麗欣搶在他之前開槍,子彈擦過快遞員的頭盔,頭盔破裂,巨大的衝擊力讓快遞員往後連退數步,快遞員的頭一歪,哼了一聲,似乎受了傷。
然而,他那一槍也打在了蔣麗欣身上。彈頭強大的動能使得蔣麗欣整個人縮進座位裏。
快遞員一槍得手,正要再補一槍,這時前座的警員已經拔槍在手,正在向他瞄準;之前去幫忙換車胎的便衣警員也一邊拔槍一邊朝這邊趕來。
快遞員扭頭就跑,摩托車也不要了。
前座的警員推開車門,正要向快遞員射擊。然而周圍有人從車內出來看熱鬧,擋在他和快遞員之間,他沒法子開槍。“快閃開!我要開槍了!”警員高喊。然而看熱鬧的人依然在發懵,不知道在說自己。警員氣得差點兒跳起來。
眼看快遞員就要跑遠了,這時卻有人衝過來,將他攔腰抱住。將他抱住的人正是陳冬。
陳冬馬不停蹄趕到這裏,看到有人持槍射擊,憑著對身影的回憶,以及對現場的判斷,他認定這是當日襲擊自己的連環殺手。連環殺手急中生智,甩掉了快遞員的外套,連同陳冬一起甩脫,隨後跳過馬路的圍欄,向遠處飛奔。
陳冬習慣性地伸手掏槍,卻掏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把槍上交了。他一發狠,朝著連環殺手逃竄的方向緊追了下去。蔣麗欣搖搖晃晃地走出車子,她剛才雖然中了一槍,而且打在胸口的位置,但並沒有受傷——之前她早有準備,穿了防彈衣。
陳冬和殺手在人行道上你追我趕,殺手依靠自己身體靈活,不停地選擇一些帶有障礙的諸如護欄、矮牆之類的地方翻躍,企圖擺脫陳冬,而此時的陳冬雖然大腦還沒恢複正常,身體卻已經休養過來了。一時之間也擺脫不掉。
殺手急了眼,幹脆跳下人行道,眼看有位行人騎著電動自行車經過,他衝過去把主人打下車,然後上了車開始加速。
陳冬無奈,看到路邊有個孩子騎著自行車路過,邊上前邊喘氣邊說:“勞駕,我是警察,借你車子用用,我追前麵那個壞人。”
那孩子看到了殺手搶電動自行車的一幕,二話沒說,把自行車交給陳冬。
陳冬感激地衝他一笑,隨後跳上自行車,開始猛追。
殺手本以為自己這電動自行車可以跑贏,沒想到這是一輛經過限速處理的車——根據市內最新的管理條例,電動自行車最高時速不得超過二十五公裏。而陳冬借來的那輛車卻是輛輕便的彎道賽車,比一般的自行車要快得多。在陳冬的發狠猛追之下,二者的距離在逐漸拉近。
殺手那破裂的頭盔裏往外淌著血,他剛才被蔣麗欣的子彈打中了臉,傷得不輕。而陳冬在身後窮追不舍,越緊張越讓他流血流得更快。
兩人跑出去十裏地,距離隻剩下幾十米遠。此處已是市郊的山路。陳冬的體力也要跟不上了。他鼓足全身剩餘的力氣,開始最後的加速。
連環殺手轉身一望,見到陳冬正在追來,他一咬牙,在前麵一處路口來了個急轉彎……然而,他太著急了,沒有看清路口處的警示牌——前方道路因泥石流損壞,請繞行。
殺手的電動自行車剛拐彎就開始狂顛,泥石流衝下來的石子和垃圾布滿了路麵,殺手一個操縱不當,電動自行車側翻,殺手來不及棄車,被電動自行車拖曳著,順著泥濘的路麵,向著斜坡下滑去。
陳冬駕車追至路口,小心地停住了車,然後向下張望……隻見下麵霧蒙蒙一片,並無人影,連環殺手不知去向。身後傳來了汽車馬達聲,是蔣麗欣和另外兩名警員駕車追上來了。蔣麗欣下了車,走到陳冬身旁,問道:“陳哥,你沒事吧?”陳冬答道:“沒事兒,你呢?”
“穿了防彈衣,沒事兒。”蔣麗欣拍拍自己的胸口,“對了,聽了您的指點,我們讓便衣護送崔雨昕去了另一層樓,她根本沒出那座樓。剛剛確認過,她那邊很安全。”
陳冬長長出了口氣,說:“一會兒派人下去看看,如果那殺手死在下麵了,咱們至少要把屍體找到。”
兩個小時後,蔣麗欣陪著陳冬來到了崔雨昕藏身的房間,兩名武裝警員在這裏負責保護崔雨昕。那兩名警員都認識陳冬,一見他來了,便上前打招呼。“陳哥,您出的這主意不錯,抓到犯人了沒?”陳冬遺憾地說:“可惜了,山坡下沒找到那小子的蹤跡,隻有一輛摔壞的車子。”
蔣麗欣補充道:“不過,至少把那家夥搶走的警槍找回來了,那家夥以後再也不能持槍傷人了。”
陳冬說:“這也多虧了你,麗欣,你立下大功了。”
蔣麗欣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臉上飛上兩抹紅雲。
“陳哥是來看望證人的。”她對那兩名警員說。那兩名警員把陳冬和蔣麗欣讓進客廳。
崔雨昕正抱著個保溫杯坐在沙發上,看到陳冬進來,趕緊站了起來。
“沒事兒,坐。”陳冬自己大大咧咧地先坐了下來。崔雨昕給陳冬倒了一杯茶,說:“陳警官,多謝您了,您這等於救了我兩次了。”
陳冬不好意思地接過茶杯,說:“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您不用客氣。”崔雨昕說:“我聽他們說你去休假了,這段日子沒有上班?”陳冬一呆:“哦……你……你也知道了啊……”崔雨昕說:“其實冬哥你做事很認真,就是太拚了,太拚的人都會吃虧的,你以後要對自己好一些。”
陳冬凝視著崔雨昕的臉,所有身邊的人,麵孔都是模糊的,唯有崔雨昕的臉,清晰無比,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自己命中注定要和這個女人邂逅……
他壓下了那種奇怪的想法,檢查了一下房間內,然後對崔雨昕說:“崔小姐,我覺得這個房間是安全的,小蔣和其他兩位同事在這裏陪你,請你放心吧。”
蔣麗欣說:“之前那個微信公眾號,我們和它的運營方取得了聯係,運營方說文章是從一個匿名的郵箱發來的,沒有朝他們要稿費,而他們為了博公眾眼球,就采用了那篇文章。現在他們已經把文章撤掉了。我已經通知技術人員,查那個郵箱的使用者是誰。”
陳冬點頭:“這兒已經沒我什麼事兒了,告辭了。”崔雨昕急道:“你不能走。”陳冬錯愕。
崔雨昕說:“你救了我,我也必須幫你一點兒忙才行。我大致上已經知道你的狀況了,我想幫你。”陳冬說:“謝謝你的好意了,我覺得我可以應付得來。”崔雨昕歎道:“你現在的想法,也就是問題成因的一部分。那些自認為堅強的人,以為不開心是自己的事,也不願意和別人溝通,就像在一把鎖上再上鎖,再上鎖。所以,久而久之,連他自己也弄不清該先開哪把鎖。這樣就成了心結,心結會導致一些心理問題的產生。抱歉,我是學心理學的。不由自主地就把你當分析對象了。”
陳冬說:“我覺得你說的沒錯。謝謝你的分析。”崔雨昕說:“我記得你是有女朋友的吧,你現在這個樣子,也或多或少會影響到她的。”
陳冬歎了口氣:“這個……不會了,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
崔雨昕問:“是說你們分開了麼?”
陳冬點頭。
“為什麼?你是怕自己拖累她麼?”崔雨昕好奇地問道。陳冬說:“嗯,可以這樣說。”兩人開始聊天。崔雨昕顯然對溝通很有心得。不知不覺間,陳冬已經開始信任崔雨昕,把她當作了知心朋友。崔雨昕問陳冬:“你們的分手,是不是在你心裏加了一把鎖?”陳冬沉默了,他低下頭,輕輕抿了一口茶。然後他轉過臉對蔣麗欣說:“麗欣,我有話對崔小姐說,你能不能……”蔣麗欣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快,但她沒說什麼,起身出去了。
陳冬湊到崔雨昕麵前,低聲說:“我覺得我犯了一種病,而且是很厲害的病,我想……我想請你保守秘密。”崔雨昕說:“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如果我把恩人的事泄漏出去,肯定會不得好死。”陳冬取出了手機,用手機開了一個網頁,他把手機交到崔雨昕手裏,說:“我懷疑自己患上了這種病。”網頁是關於一種疾病的介紹。
那上麵寫著——臉盲症,即麵部辨識能力障礙,這種病一般認為是天生或後天的腦補損壞,或因染色體顯性遺傳或事故傷害,失去識辨人麵容的能力,可分不同程度……也有人因為心理原因產生臉盲症的症狀……
陳冬說:“這個病,應該是從我中槍之後開始的,我本來以為病情會慢慢好轉。但是,到現在……我……”
崔雨昕看著他的眼睛:“這麼說來,陳警官,你一直在對別人隱瞞你的病情麼?”
陳冬點頭道:“是的,可惜並不成功。”
崔雨昕問:“那你見到的人的臉,是怎樣的呢?”
陳冬答道:“我能見到每個人的麵孔,但卻都是模糊的一片。”崔雨昕說:“那你見到我的臉,也是這樣的麼?”
陳冬說:“奇怪的是,我可以清楚看到你臉上的細節……不過隻有你一個人我能看清。”崔雨昕說:“啊?那麼看來,我的臉對你有特別的意義。”陳冬有點兒迷茫地說:“其實,之前我還見到被殺同事的臉,出現在了在其它同事的臉上。”崔雨昕點頭道:“我猜,這是因為你腦部受傷前,最後見到的兩張臉,就是我和他的臉。”陳冬說:“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崔雨昕問:“對了,你可以拚出凶手的臉嗎?”陳冬搖頭。
崔雨昕說:“你認不出凶手的臉,但凶手認得你。我覺得你的處境比我更危險。凶手隨時在我們身旁出現,我有人保護,但你沒有。”陳冬沉默。
崔雨昕說:“我替你找找,看有沒有更多臉盲症的資料。無論如何,你要積極麵對你的困境。我之所以是連環殺手凶案的唯一生還者,是因為我不輕易放棄生命。就當是我懇求你,聽聽我的意見。”陳冬點頭。
崔雨昕回到自己房間翻找了一下,找出來一張名片。
“我覺得這個人能幫你。”她說。名片上寫著:嚴道森,市第一腦科醫院副院長,腦神經科醫學博士、犯罪心理學博士。
陳冬的心狂跳了幾下,這個嚴道森,不就是……
崔雨昕說:“要不要我幫你約時間?這人很有來頭,據說還擔任過警方的心理學顧問。”陳冬說:“我來吧。”他給名片上嚴道森的電郵發了郵件。幾分鍾後手機通知他收到了回信。
回信的內容是:“陳冬先生,明天上午十點,請您到市立第一腦科醫院。直接來我的辦公室就好。祝您順利。——嚴道森。”
和崔雨昕分開後,陳冬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嚴道森,其實也算是老相識,而且算是讓陳冬走進這個行當的領路人。
很多年前的一個清晨,尚在大學讀書的阿冬窩在被子裏,睡得正香,他夢到自己成了名偵探,好多記者來采訪他,把他圍在中央,閃光燈喀嚓喀嚓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