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遺楓葉嶺3(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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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年的夏季,他又在外麵遊蕩了大半年,頭年放山賺得錢又揮霍一空。這天傍晚,他不知在哪又喝了個酩酊大醉,踉踉蹌蹌地來到村裏。他已多日沒見到賀迎花了,借著酒勁,他竟闖進了周山的家裏。賀迎花好不吃驚,急忙把他弄到另一間屋子裏,他拉著賀迎花,不讓她離去。賀迎花隻得去把周山安排睡下,又轉了回來。

一種強烈的欲望達到了高峰,他戰粟著,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讓感情的野馬任意縱橫起來……

第二天早晨,天還沒有亮透,蔣思文清醒了。他多少有點害怕,這畢竟是在周山的家裏。他推醒了還在酣睡的女人:“迎花,迎花,我得走了!”賀迎花懶懶地說:“再睡一會兒吧,他一時醒不了,我給他吃了安眠藥。”可是,蔣思文卻再也睡不著了,他要趕緊起身回到山裏。賀迎花也隻得穿衣起來。當兩個人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正欲走出來的時候,眼前的情景把他們鎮住了,周山斜倚著鍋台坐在地上,把一杆雙管獵槍直直地舉向他們。

蔣思文望了一眼周山,發覺他已完全脫了像,瘦得如一把幹柴,雙眼突出,滿臉的胡茬子使他看上去足有五六十歲,其實他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蔣思文並不怕死,但他覺得死在這樣一個人手裏不值。他問道:“周山,你想怎麼著?”周山鼓動了一下喉嚨說:“你要想活命,就拿三萬元錢來!”蔣思文說:“我現在沒有錢!”“那你就打欠條,隨時有隨時還,半年後清帳!”這時,賀迎花搶話道:“周山,你要那麼多錢幹啥?”“治病!”周山狠狠地答道。蔣思文說:“好,就依你!”說完,當即找出紙筆寫了張欠條。周山又用槍逼緊蔣思文,對賀迎花命令道:“去,把村長找來!”賀迎花唯恐他失去理智,開槍打死蔣思文,急忙飛身出屋,去找村長。小村不大,村長很快來了。周山很狡猾,他讓村長來,目的是讓他作見證人,以免蔣思文賴帳。

秋天到了,蔣思文一頭紮進大山裏,開始拚了命地放山。他不會賴帳的,即使沒有村長證明。山裏的漢子吐口唾沫落在地上,也是個釘。他既然把話說出來,就一定能夠做到。三萬算什麼?隻要能抬著兩三苗好貨,就解決了。再不行,他還可以去挖天麻、去打鬆塔……

周山過一段時間就托人捎話給蔣思文,讓他“還”錢,有多少“還”多少。因此,這個秋天裏,蔣思文比哪年吃得苦、流得汗都多。最後,他到底在規定的時間裏,把錢給周山“還”清了。

冬天到了,蔣思文的流浪生活又要開始了。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天,一個村民向他報信道:“蔣思文,周山死了,村長讓你快去呢!”蔣思文一驚:“啊?怎麼死的?”來人說:“聽說是喝安眠藥死的,快去看看吧!”蔣思文急忙趕到周山的家裏。屋子裏已圍了不少的人,賀迎花在啜泣著。村長把一個牛皮紙包遞給蔣思文:“思文,這幾年讓你受苦了。這是周山留給你的,他知罪了”蔣思文打開紙包,不由得驚呆了,這是他分幾次“還”給周山的全部錢款和一封遺書。遺書是這樣寫的,

思文兄:

在我決定這樣作以前,我把我的一切罪過都跟村長說了,為得是洗清你的聲譽。你的災難是我給造成的,我已遭到了報應。你本是一個很有本事的放山人,如果能夠振作起來還是有希望的,可你卻一直在糟塌自己。我雖然癱了,但我不傻,你的現狀和你跟迎花的關係我都知道。為了使你的錢不都被你揮霍掉,為了你和迎花能有好日子過,我隻得采取那樣的辦法,為你把錢積攢起來。望你今後好自為之,善對迎花。我的病是根本治不好的,我走了,這樣我的身體和靈魂都得到了解脫。

思文,如果你能原諒我,如果還能看在我們從前友誼的份上,請最後送我一程吧……

蔣思文的眼睛潮濕了,他望了一眼周山,看到他突出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好像在問:“思文,能原諒我嗎?”蔣思文說:“周山,你也算條山裏的漢子,放心去吧!”然後伸出手去,在周山的臉上撫摸了一下,周山的眼睛便閉上了。

讓我自己說

厲小丹是金鑰匙幼兒園的幼兒教師。她長得漂亮,性格熱情開朗,又能歌善舞,做幼兒教師當然很合適。可是在這所幼兒園裏,象她這樣的姑娘並不缺,最讓園長著急的是,她們當中沒有一個會畫畫的,她們缺美術教師!

厲小丹心想,自己新來乍到,何不趁此機會學點美術,即能為園裏解憂,又能很好地體現一下自身的價值。可是讓厲小丹犯難的是,她那點美術底子薄的可憐,又沒有名師指導,美好的願望離現實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也許是天隨人願,這天早晨,她到公園裏晨練,突然眼前一亮,隻見前方不遠處,一個小夥子正在湖畔上寫生。她禁不住趨前幾步,投目一看,又是一驚,這小夥子畫得太好了,湖光山色在他的描繪下,比原來更加令人賞心悅目了。感覺告訴厲小丹,這人決不是個一般的初學者在做練習,他十有八九是一個專業美術工作者。這麼想著,厲小丹不由的又將目光轉到子小夥子的身上,隻見他中等略高的身材,身著米色休閑褲配藏青暗格上衣,頭發稍長,給人總的感覺是飄逸、瀟灑。厲小丹暗喜道:就拜他為師!她眉頭一皺心生一計。走上前去,開口道:“同誌,你這幅賣畫嗎?”小夥子似乎剛剛發現身邊有個人,他見她在跟自己說話,便怔怔地望著她,一言不發。厲小丹趕緊用編好的詞向他解釋道:“是這麼回事,我爺爺非常喜歡這裏的景色,他每天都要到這裏散步。可是這幾天他生病了,下不了床,出不了屋,憋得要命。我想把這幅畫買回去,讓他看著,心裏或許能敞亮些,病也能好得快些。”厲小丹一氣把話說完,哪知,小夥子隻伸出一個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啊?他竟是個聾啞人!自己好不容易編好的話,不都白說了嗎?厲小丹簡直哭笑不得。她指了指那幅畫,向小夥子豎起大姆指。小夥子謙虛地擺擺手,略一思忖,他指了指厲小丹,又指了指那幅畫,做了個送的動作。厲小丹明白了,他要把畫送給自己,忙高興地點了點頭。然後,她又從小夥子的工具盒裏拿起一隻鉛筆,找來一張紙,蹲下身寫道:“我很想學畫畫,想跟你學,可以嗎?”小夥子看完後,也在紙上寫道 :“你能信得過我嗎?”厲小丹使勁地點了點頭。又寫道:“我會給你報酬的,你收多少錢?”小夥子的臉立刻冷落下來,他寫道:“假如你能信得過我,假如你能真正地喜歡美術,就是對我最大的報賞。請不要用金錢玷汙了聖潔的藝術。”厲小丹不禁滿臉緋紅,羞愧難當,她趕緊寫道:“請原諒,那就多謝了!”兩人在紙上相互作了介紹。厲小丹了解到他叫安珂,是市聾啞學校中學部的美術教師。厲小丹覺得,跟他在一起,雖說在交流上有些障礙,但他畫技高超,為人熱情和靄,又很高尚,很有安全感。臨分手時,兩人約好,明晨還在這裏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