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清晰又響亮的鍾聲從皇宮遠遠地傳向四周,在這個清晨顯得非常的突兀。住在京城的百官們已經好久沒聽到這種鍾聲了,最近的一次還是七年前的事,那次是神宗皇帝駕崩,還有就是光宗皇帝駕崩的時候,都是要不得的大事情。皇宮一般不敲這個大鍾,隻有在發生大事情的情況下,才會敲響它,這麼看來,宮中一定是發生大事情了。“周大人慢點啊,看你這麼急的,等等在下也不遲的嘛!”在外宮的官道上,一位五六十歲的官員向走在他前麵的另一個比較年輕的官員客氣地打著招呼。
那位周姓官員聽到有人在喚他,就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等他看清是誰後,才微微笑著說道:“哦,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長卿兄,嗬嗬,長卿兄有什麼事嗎,宮中召見呢,不能等了,咱們可得抓緊咯。”
後麵跟上來的那位年齡較大的官員是禮部左侍郎溫體仁,可能是年齡大了的緣故,他落在了人群的後頭。而前麵的那位周姓官員則是剛剛由南京詹事府升遷上來的禮部右侍郎周延儒。別看這周延儒才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可他的官齡卻有十幾年了。二十歲出頭就高中狀元,等到了現在,又升遷為禮部右侍郎,可謂是青年才俊,官運亨通啊!
而那溫體仁跟他相比起來就要差的多了,三四十才中進士,等熬到今天,也才是個禮部左侍郎。而且年齡也這般大了,五十多歲在那個年代可算是高齡的了。溫體仁自知要得到升遷的機會是比較渺茫的,可他又不甘心就這麼耗在這個位子上。從他中進士的那天起,他就發誓他一定要入閣輔政,這麼些年過去了,理想卻離自己越來越遠。同時,在這麼些年的官場生涯當中,他又學會了一整套為官處事的方式,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陽裏一套,陰處一招。
從這點就可以看出溫體仁是個什麼樣的人,也許為了他的官途,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拋棄一切包袱,哪怕是良心!
為了結盟崛起,他想到了周延儒,憑他的觀察,這個周延儒傲氣頗重,也不算是東林黨人,而且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了禮部的高官,確實是一個好的結盟對象。
周延儒是禮部右侍郎,古代以右為尊,所以溫體仁對他也格外的尊敬,他微微笑著整理了一下官袍,繼續對周延儒說道:“周大人可是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麼事,依在下看來,這次宮中肯定是出了大事的。昨天傍晚在東安門大街那邊的事情聽到沒有,據說是魏公公那邊出了大事了,有人看到有大隊的士兵從那走過,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溫體仁的這些話說了等於沒說,這宮中傳來了這麼急迫的鍾聲,誰都知道是出大事了。還有東安門那邊的事情,現如今,恐怕整個京城都知道那邊發生變故了吧。
說這麼些誰都知道的消息,周延儒感到有些無趣,他扭過頭去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皇極殿,這才慢慢地回道:“事情待會兒就會有結果了吧,不用咱們操心的。溫大人快點吧,其他大人們都入殿了,你、我總不好跟這些小官們站在一起吧。”說完,他不再理溫體仁,邁開大步向皇極殿裏邊走去。
那溫體仁愣了一下,自己怎麼淨說些沒用的話啊,早知道先把心中的想法給說出來了。他有些懊惱地跺了一下腳,這才急忙跟了上去。
大臣們都已經到齊了,按官職大小挨個排開,可等了好久也沒見到九千歲和皇上出來,原本空曠的皇極殿裏一下子就變得熱鬧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前麵聽說皇上病重,怎麼今天又召諸位大臣進宮了?還有,這大夥兒都到齊了啊,怎麼還沒見到皇上出來?
大夥兒擠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因為這種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不說好久沒聽到的鍾聲再次響起,這大夥兒都入宮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也該有人來說一聲的啊!
這時,上邊的傳來了一聲尖細但卻是十分高亢的聲音:“皇後娘娘駕到,信王爺到!”緊接著,從裏麵一前一後走出來兩個人,正是麵色哀傷的張皇後和毫無表情的劉煥。
劉煥昨晚一整夜都在乾清宮,這個時候他不能回去,而且他也不想回去。天啟帝剛剛病逝,一切事務都還沒來得及處理,他怎麼放得下手。莫說以後這裏就是自己的家了,按一個弟弟的身份,他也應該留下來,守護著天啟帝,守護著張皇後,不讓她感到太過孤苦茫然,還有守護著這個輝煌的宮殿,守護著大明的明天......
從劉煥的臉上看不出什麼難過或者又是喜悅的表情,隻是給人淡淡的感覺,別人也猜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但透過他的眼神卻能隱隱發現一絲堅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