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初秋時節,北方的熱氣去的快,慢慢的已經有些冷起來了。早朝過後,周延儒低著頭失落地走出大殿,回頭看了看同樣失落的溫體仁,歎了口氣道:“唉,我說這皇上到底是怎麼了,淨是讓那些家夥鬧騰個不休。先前是亂了軍製,現在連戶部也要遭殃了,你說,這麼下去,這朝廷還不亂了套了。”
溫體仁趕緊上前來扯住周延儒的袖子,輕聲說道:“這裏人多眼雜,耳目眾多,莫要多嘴,還是回去再說吧。”
說完,溫體仁攏攏袖子,走到停在宮門口的一輛馬車前,轉過來對周延儒說道:“這天有些冷了,來,先上了馬車再說。”說完,掀了掀袍子,抬腳跨上了馬車。
周延儒會意,掃視了一下周圍後,遂跟著也上了馬車。待上得車廂裏後,他小心地拉過前麵的布簾,疑惑道:“溫兄有什麼事情就說吧,現在可是沒人打擾了。”
溫體仁先衝著前麵的車夫喚道:“走了,回府上去。”然後回過頭來笑著說道:“嗬嗬,你這麼急幹什麼,要急也該是那錢謙益著急,咱們啊,閑就閑點,日子倒還不至於過不下去呢。”
周延儒冷笑道:“你倒是說說怎麼個閑法,我覺著啊,這日子越往下走,咱們的日子越難過了。皇上一門心思地提拔些小官,置我們於何地?還有,我就鬧不懂怎麼連原遼東巡撫袁崇煥也當上了欽差,巡視各府各縣?以那人的倔脾氣,還不把天下鬧翻騰了不休?”
溫體仁也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啊,唉,皇上的心思,咱們可真是摸不透。不過你還好,年紀輕輕的能有今天的位子就已經是不錯的了,將來或許還有晉升的空間。哪像我,一把年紀了,還是這麼個小小侍郎,看皇上的作風,要想往上升,這輩子是沒指望了咯。”
周延儒越想心中越是煩悶,一拉側簾,把頭伸出了馬車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轉回過來憤憤地說道:“要我說,皇上再這麼折騰下去的話,大明的江山遲早會斷送在他的手裏。”
溫體仁驚的一哆嗦,下意識地拉住他道:“輕點,這種話能這麼隨便說的嗎,要是讓別有用心的人聽見了,你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周延儒倒是不緊張,冷冷笑道:“你怕什麼,咱們這不是坐在馬車上嘛!哼,說幾句又怎麼了,我就是要說,他就是一個昏君,不尊大臣,玩弄國家,比之武宗而無不及!要是再這麼下去,我敢斷定,這朝中必定生亂,到時候,看他還要怎麼折騰!”
溫體仁蹙眉道:“說來也有些道理,可他畢竟是皇上,想怎麼便怎麼做,咱這些辦事的還能把他怎麼著了?”
周延儒一攤手,歪歪嘴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剛才不是說有人比咱們還急嗎,是誰,可是那錢謙益?”
溫體仁一拍腦門,恍然道:“被你這麼一說,連我都給繞進去了,竟忘了要說什麼話了。你現在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沒錯,就是錢謙益!剛才在朝堂上你瞧見沒,那錢謙益一直都漲著個豬肝臉,跟家中死了老母似的,看起來既憋屈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