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光線很暗,但也沒有點燈,看上去似乎還透著那麼一股濃濃的幽深感。在上首的幾案前,錢謙益正背著身子筆挺挺地站著那邊,也不說話,一時間,房間裏靜的很。周延儒堪堪進屋,一看是這種情形,知道錢謙益是在向自己擺架子了,略微壓了壓心中的不情願,就拱手道:“下官周延儒見過尚書大人,今有要事想跟大人商討商討,打擾大人了。”
那錢謙益並沒有立刻轉過身來,仍舊是背對著周延儒,冷冷地回道:“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好談的吧,若是國事可以在朝堂上講,如果是私事,恕老夫直言,好像咱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交情啊?”
周延儒的心中恨恨的,具體的事請他不都寫在那張紙條上了嗎,現在既然都見了自己,幹嘛還沒事找事的?這錢謙益肯定是故意擺譜呢,哼,臭架子擺給誰看啊!
周延儒無奈,隻得繼續說道:“想必大人已經看過下官遞上來的那張紙條了吧,具體的事情下官都在上麵交代清楚了,還望大人能夠好好考慮考慮。”
這時,那錢謙益終於轉過正麵來,臉上帶著一絲輕蔑之色,冷冷地說道:“你以為老夫會需要你們的幫助嗎?嗬嗬,老實跟你們說吧,多你們一個不多,少你們一個也不少,你們對老夫而言就是可有可無的人。”
周延儒一下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這也太瞧不起人了,自己好歹也算是侍郎了,三品高官呢,怎麼就成了若有若無的人了?
不過沒道理啊,既然他這麼瞧不起自個兒,那又幹嘛要跟自己見麵,這不矛盾了?周延儒的心中一下子轉過了好幾個彎彎,忽的豁然開朗起來,沒錯,這錢謙益肯定還是對自己的提議有想法的,他在借機掌握主動權呢。
想到這裏,周延儒的心中頓時亮的跟個明鏡一般,希望重燃,遂笑著回道:“大人此言差矣,你我處在不同的位置,殊不知站的角度不同,這處理問題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嗎?”
錢謙益被他說的一愣,抬起腳來往前踏了一小步,略有不解道:“你說的什麼意思,老夫不是很明白,接著說下去。”
周延儒現在倒是不急了,不急不慢地回道:“大人是東林黨領袖,肩負著東林黨的複興之任,站在大人的位置上,看待問題的時候往往就會在從你們東林黨的利益出發。依下官看來,這樣倒顯得有些狹隘了。”
說自己狹隘,好沒眼色的家夥,他這是在求人還是損人呢,腦子壞掉了吧!錢謙益被周延儒說得氣悶,遂有些不快地說道:“老夫身為東林黨人為東林黨著想又有什麼錯,隻要不是有害朝廷的,我覺得都可行!”
周延儒一看對方入題了,趕緊回道:“大人的這想法是對的,但往往就是在具體實施某些事情的時候會偏離既定的安排,這樣就會達不到目標。依下官看,大人如要真的振興東林黨,就必須要做出一些改變,不然就將遙遙無期。”
這一番話說的很籠統,但似乎又有那麼點道理,錢謙益的心中有點動搖了,接著問道:“你能不能說的明白點,具體點,難道還要老夫自己去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