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錦歎了口氣,蜷在仙鶴身上,一晃就走了
門外連雲處,雲歡收起一臉嬉皮笑臉,看著繁錦遠去的身影歎了口氣。
殿外欄杆處,同樣一襲月白長衫的容音也淡淡看著遠去的紅色傘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卻無法在上前一步。
夏日眼瞅著就要到了,繁錦去了趟荷月仙子處拜訪。蓮月早就候在了門口。
“就知你今兒個會來,還是忘不掉老習慣,做事一板一眼的”
繁錦笑笑,問到“阿雙呢?”
“被我支開了,進去說。”
進到屋內,繁錦打量了一圈終將眼睛定格在了牆上的一盞燈上
“怎麼,後悔送給我了?那位親手刻的。後悔也沒用,我不會讓給你的”
繁錦笑著搖搖頭,低垂了目光。
“老一個人呆著多沒意思,你哪草屋都快悶的人長黴了”蓮月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悠悠地繼續“別回去了,在我這住幾天吧”
繁錦搖搖頭,笑了笑。“我還是想和他在一起”
哐啷當,蓮月一下把水杯砸在茶幾上
“在一起?繁錦你醒醒,玄川都灰飛煙滅了八千四百二十一年了”
繁錦隻低著頭不說話,聽著蓮月有一搭沒一搭的講。
“還有啊,聽說天帝要把你賜婚給呢個誰?叫容音來著的,你怎麼說?”
“哪有的事,是讓容音任司戰。”
“司戰?那現在不過就是一個虛職罷了,把一個初來乍到的放那養老,天帝腦子壞了?也不想想”
繁錦的拇指扣過杯口一圈蓮紋,數著杯上的蓮瓣。
傍晚,蓮月滿是不放心地領著繁錦到院門口“慢點走,誒,等等,從西麵走啦,那雖然遠點但是安全。”也不忘奚落“長成這樣也敢瞎晃悠,也就你了”
繁錦一頭紮入黑暗,想想,終還是沒有向西走
繁錦不知不覺已經晃到了東市,這裏重來就沒消停過,無盡的酒肆與樓閣恍得人睜不開眼
果然,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就會不能理解光明。繁錦走入街左的雲天酒樓。
這自從萬年前就沒變過,往昔一一在目,寶馬香車,詩朋酒侶,如今已是孑然一身,隻能聽簾下他人笑語。
繁錦在人字三號雅間坐了下來,點了一壺梅花燒,便對著院中的滿池睡蓮自飲自酌起來。不一會,酒意上來,繁錦兩頰微紅,推開房門。
不料隔壁間也推門出來,正與繁錦打了個照麵。
“喲,這不是繁錦上神嗎,好巧好巧,進來喝一杯吧”
噢,不知死活,這不是早上那個藍衣小子嗎。剛想拒絕繁錦就被推著進了人字四號房。
燈火迷離間,顯是一眾新人杯籌交錯。燈影下,繁錦半夢半醒。以前,和玄川他們幾個好像也是如此啊,這年輕人的習慣都差不多。
真的有些醉了,長久不喝酒,都忘了以前竟是可以一口氣灌下一整壇的,繁錦在燈影下斷斷續續地想著,不一會便睡著了。
玩盡興了,身後一眾少年嘻嘻哈哈地離去,個個半醉,嬉笑著,隻丟下容音一人呆在房內。
容音端坐在幾邊,低眉看著繁錦熟睡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燈下打出一溜影子,精巧的鼻子和小巧的嘴。
脫下朱紅色的外衣,容音輕輕將之蓋在繁錦身上,其身吹熄了燭火,退了出去。
往事不堪回首,故國月明中。
這一覺,繁錦睡的迷迷糊糊卻噩夢不斷。繁錦夢見玄川灰飛煙滅前的樣子,就在她麵前,用捆仙鎖牢牢捆住她。看著他灰飛煙滅,繁錦卻什麼都做不了。繁錦還夢見月芝離開前對她說的放下。自從月芝離開,繁錦就再沒穿過月白色的衣服,沒人織得出那麼好的緞子。她說千年前遇到他時她就算到了他的命數,其實猜也猜的出,心懷天下的人終究不會因為私情撇開大事。
繁錦在夜半被驚醒了,空蕩蕩的房間了無人影。黑暗中繁錦捂著一隻眼睛坐著,端端就在幾後,身後是落下的暗紅紗衣。
窗外下著雨,雷電閃過,照得繁錦的臉暗無血色,荒涼悲惋。
這夢已經做了多少年了?八千四百二十一年,連玄川的臉都已變得不清晰了。繁錦恍恍惚惚地推開門,慢慢撐開傘,步入雨中。
身後,有一個人影。推開門,撿起紗衣,默默坐在樓上看著繁錦愈行愈遠。等到那個紅色的影子看不見了,影子才慢吞吞地起身離去。“今天是燈會,陛下要宴群臣,快去看看去。”
一個小仙攛掇著一眾人等快步走去
“聽說今日排了新戲,司命拍的戲一向有看頭,走,去看看。”
新戲?繁錦回過頭,靜靜聽著街頭巷尾眾仙的探討。今天唱哪出啊。
轟隆隆…下雨了。掛著的燈籠很快就被收了起來,百無聊賴繁錦隻得挪步天宮。
上元節本是眾人相聚知識,亦是未出閨門的姑娘們相人的日子。繁錦每年上元都一個人過,今日被天帝逼著到天宮過上元本就心中不舒暢,未想到還是當年的老樣子,便更是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