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去錄節目了,她最近忙得不得了,哪裏有空來照顧她?阿紫的淚忍不住掉下來。這個與阿紫不相幹的人這樣關心她,而阿紫所愛的人卻拿把刀在割她的心。
“你別難過,能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嗎?有時侯,人難免想到狹窄的地方,但是如果跟人說說,也許要好過一點。”李老師似乎洞察阿紫心事。“我有個朋友因為感情受到傷害,卻不跟別人說。結果在他臨死的時候,卻說好希望能活著。我永遠忘不了他愧悔渴望的目光。後來我總是想,如果我能對他多關心一點,多開導開導他,也許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你就把我當你的朋友,有什麼難事說出來吧。相信我,我會是個很好的聽眾,嗯?”
阿紫的淚洶湧出來。很好的聽眾!可是阿紫現在不僅需要聽眾,還需要撫平傷痛的良藥啊。
阿紫終於抽抽噎噎地將剛剛遇到的變故說了出來,悲傷全部裸露在一個陌生男人麵前,是阿紫今生少有。但是,此刻的阿紫即使遇到一隻貓,也許也會抑製不住地想要傾訴,因為隻有這樣,阿紫的傷痛才可以找到宣泄的出口。
李老師重重地歎了口氣。
“唉。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曾經,有一對相愛很深的戀人,不顧一切反對的聲音同居了。他們很窮,但是因為有愛,卻仍然快樂。男的是一個沒有名氣的攝影師,在一家影樓打工,女的在一家公司做客戶經理,因為工作的原因接觸到很多有錢的人。時間長了,女的心理就發生了變化。終於有一天,她坐上了另一個男人的車子。男的最初也很痛苦,也很想自殺算了。可是他慢慢想通了,她跟自己也確實吃了不少苦,怪隻怪自己沒本事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愛一個人不是將她捆在一起,而是放手讓她幸福。既然她跟自己已經得不到快樂,何不讓她去追求自己認為的幸福呢?想通了這一點,男的便從痛苦中拔出來,從此好像換了一個人,一心一意撲在事業上。以前他是為了生存才拍照,跟女友分手以後因為沒有負擔,追求的是上佳的攝影作品,同是一項工作,追求卻發生了質的變化。過了幾年,男的在攝影天地裏闖出了名堂,經濟上也翻了身。聽到這裏你也許明白了,那個男的就是我。”
阿紫的淚在臉上流淌。原來世界上痛苦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在他溫和的聲音裏阿紫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沉重的心理平和了許多。
“你大概還沒有吃東西吧。要不我請你吃飯吧。你住哪裏?我來接你?”見阿紫停止啜泣,李老師以為阿紫好過了些,好心地建議她出門走走。
阿紫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她不習慣和丈夫以外的男人單獨吃飯,況且此刻也無胃口。
“可是你一定要記得起來弄點吃的,嗯?要知道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呢。”他竟然幽默地開了句玩笑。
阿紫笑了。這真是一個熱心快腸的好人。阿紫謝了他,讓他不要擔心。
在床上躺了兩天,阿紫也將自己和丈夫的過往仔仔細細梳理了一遍。其實結婚這些年,丈夫的紅顏故事不斷,阿紫跟他吵過,鬧過,也提出過分手。可每次,他都信誓旦旦一定改正,而阿紫也實在渴望親情的溫暖,不敢輕易打碎來之不易的家庭。想當年,阿紫和他的結合是衝破重重阻力的,嬸娘一直想以阿紫的婚姻換得他兒子的前程。而阿紫偏偏不聽安排,沒有嫁給嬸娘選中的那個豪門子弟,卻對家在外地農村的丈夫情有獨鍾。為此,嬸娘幾年沒跟阿紫說話,甚至連嫁妝都沒有給她置辦。每當想到阿紫孤獨出嫁時的淒涼情景,阿紫的心就酸酸的。於是阿紫拚命地想好好維護好自己的婚姻,並盡量裝出很幸福的樣子,阿紫不能在嬸娘麵前失了麵子。
好在,雖然有些磕磕碰碰,在更多的時候,丈夫對阿紫還是很體貼的。他說,有些事情他隻不過是逢場作戲,在他的心裏,阿紫才是他最愛的人。
更多的女人說,對男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能讓家庭美滿。阿紫確信了這種理論,在自欺欺人的虛假恩愛裏過了這些年,卻不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在適宜的土壤裏選擇另外的方式生存。這樣的結局隻是早晚的事情,隻是阿紫一直不敢認真麵對而已。
可是真要放手,真要讓這個曾經耳鬢斯磨的人以同樣的溫情跟另一個女人纏綿,阿紫的心就疼得無法停止。阿紫強迫自己不要這樣想象不要這樣比較,可心裏就是不由自主地冒出這樣的畫麵來,於是阿紫先是痛楚,到後來,已經是不可抑製的憤怒與屈辱了。阿紫看到傷口背後的殘忍,心漸漸涼了下來,繼而生出濃濃的恨意。她開始想,即使他不跟自己提出離婚,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別人用過的東西,即使再好她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