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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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局長不姓幺，這幺局長之名有點來曆。一次市人大張副主任來局裏視察工作，酒席間戲言：“我在市人大主任中排行是尾，你在局裏局長排行也是最尾，我是人大幺主任，你是局裏幺局長……”
??? 從此，幺局長之名不脛而走，人們倒忘了他的真名實姓。
??? 幺局長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叔，他很會寫文章，聽說在市報上接二連三發了幾十篇了，當然給局長寫報告更是河裏的水鴨子——呱呱叫。我讀中學時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但那時他是局辦公室副主任，每次我去他家串門，他總是在為局長準備著第二天的發言稿。我大學畢業分到局裏工作那年，他成為了副局長。嚴格意義上說，他是被選上的。那年局裏要增補一名副局長，局辦公室王主任和局政工科劉科長頗有希望。王主任舅父的姨父是市委李副書記，而陳副市長是劉科長兒子的同學的老公。局裏趙局長舉棋不定，都是大菩薩，敢得罪誰呀？於是在局裏中層幹部中來了個民主選舉。結果當然是我遠房表叔取勝。又有人對我玩笑說：“你叔當成副局呀，打麻將是個名堂呢——你開杠我開花。”
??? 管他是不是你杠我開花，反正我表叔成了副局長，成了局裏的幺局長。
??? 但我從沒見過幺局長的車，局裏趙局長加上錢、孫、李三位副局每人都有專車，分管財經的錢副局長曾拉著幺局長的手說：“這段時間局裏經費吃緊，你將就著，我們四人的車有空閑時你都可以調配。”可幺局長從沒見過四人的車有過空閑。倒有一次趙局長拍著幺局長的肩膀說：“幺局呀，我看辦公室王主任起草的發言稿就是不及你，以後有重要的發言還得勞你親自動筆喲……”當然，幺局長也有露臉的時候，那就是每次開全局幹部職工大會，肯定少不了幺局長在主席台就坐，不過幺局長總是坐在最角落的那個座位上，就是攝像機、照相機隻能用餘光掃攝的那個位置。
??? 就這樣，遠房表叔做著幺局長，一做就是十多年，如螺絲焊在鐵板上一般一動沒動，而局長是換了一茬又一茬。其間我去找過他一次，央他為我下崗的老婆在局裏找份臨時工做做，他死活不答應。我送去的香煙和腦白金他一股腦兒退給了我鄉下的老父親。我心中憤憤不平：“咋個表叔？啥局長？做個幺局長做了十多年還有意思麼？”
???? 去年五月，已過天命之年的幺局長終於有了管全麵的機會，原因不是提拔，是趙、錢、孫、李四位正副局長要外出考察。幺局長代管全麵，財經批條子方麵把關特嚴，凡超過千元的報銷，他總是說讓趙局長回來再說。我去了趟省城回來，報銷時多填了百餘元的出租車車費，他硬是讓我減下來之後才簽字。“神氣什麼？你不過代管一個月嘛。”局裏有人公開對他說。
???? 六月一日，我正陪孩子參加兒童節慶祝活動，同事郝仁打來電話說幺局長與考察回來的局長們吵起來了，吵的原因聽說是要報銷8萬多元的考察費用而幺局長不肯簽字。“這咋不簽呢？你胳膊擰得過大腿麼？”我回電話時為幺局長直擔心。第二天，我去局裏上班，沒聽到局長們吵架的事，倒聽見郝仁在辦公室壓低聲音說：“局長考察團中了幺局長的空城計，五月份幺局長讓市紀委、市審計局查了局裏近幾年的財經帳，漏洞大著呢，四位考察團成員至少是撤職，甚至會判刑，一窩蛀蟲啊。這下，幺局長理所當然成為一把手了。”
??? “可是，他已經向市委組織部上交了病休申請書了。”局辦公室王主任說，“聽說呀，我們的新局長將由市政府辦公室周副主任來擔任。”
??? 過了兩月，我回老家去看父親。看見幺局長正和父親在商量著怎樣聯手養殖黃鱔。
?? “幺……”我正欲開口打招呼。
?? “幺局長是吧，我不是啦。你局周局長向我打電話谘詢你的情況，正欲考察、提拔你為副局長哩。”
?? 啊？我一驚，掐指一算，那我不也成了一個幺局長？
成了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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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隻是星期一，周末休息的倦意還沒有褪去，白水鄉分管農業的王副鄉長的一張嘴就擱在了鄉政府辦主任李二林的身上：“這個周末全縣農業係統要舉行幹部職工釣魚大賽，由我們白水鄉農業口承辦，你要完成一個艱巨的任務。”說到這，王鄉長頓了頓。
?? “啥？”李二林滿臉認真地問。
? “你得保證讓縣裏分管農業的劉副縣長奪冠。”王鄉長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擲地有聲。
? “這怎麼能保證？”李二林犯愁了。他知道王副鄉長就一直想調到縣農業局去，他夫人在縣城上班，王鄉長調縣裏就解決了永遠的兩地分居問題。這次承辦釣魚賽就是王副鄉長為自己調動爭取到的一個契機。但什麼事能難倒做辦公室主任的呢？李主作趕緊打電話，想托人從省城帶回根特別的魚杆。
?? “不行不行，”王副鄉長聽到李二林打電話的內容後連連擺手說，“劉副縣長隻用自己的釣杆，從不使用另外的釣杆。再說，這不比打仗，武器先進一點就可以取勝。要在魚那方麵做工作，我的李主任！”
? 李二林摸了摸後腦袋，是呀，得在魚上麵做文章。“可是，魚兒們並不認識劉副縣長的魚鉤呀，唉……”李二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 “歎什麼氣呢？’王副鄉長緊接著問。
? “我要是條魚就好了。”李二林說，“我是條魚，我就認得劉副縣長水下的魚鉤了，我就會帶領一批魚來上鉤，那劉副縣長就第一了呀。”
?? 聽了這話，王副鄉長也跟著歎了一口氣。李二林又忙著出主意：“對了，能不能先在劉副縣長的釣魚台下好魚餌，多引些魚來，那他不就能多釣些麼？”
?? “你呀，不懂釣魚喲。”王副鄉長很有經驗地說，“魚吃飽了，還會上鉤麼？傻瓜。”
?? 李二林覺得也是，忽然，他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跳起來說：“咱先買一大桶魚，就在最後比賽結束時，來個‘狸貓換太子’，保證劉副縣長奪冠。”
?? “對呀，”王副鄉長一拍大腿，“多買幾條大點的魚，咱還可以在魚肚子裏做點文章，劉副縣長就喜歡吃自己釣上來的魚，到時，咱就替他送到家裏去。”
? “好的。這買魚，在魚肚裏做文章就由我來完成吧。”李二林意味深長地對王副鄉長說。
?? 一個月後，一紙調令，王副鄉長調到任縣農業局副局長。
在農業局為王副局長準備的接風宴上，酒過三巡，劉副縣長打開了話匣：“王副局長上個月的釣魚賽組織得成功喲。”
?? 醉態的王副局長嗬嗬地笑著：“那幾天呀，辦公室主任劉二林都成了條魚了。”說著，用眼睛瞟了下下前來送王副局長上任的劉二林。劉二林也順理成章地被調走之前的王副局長推薦為副鄉長候選人。
? “是呀是呀。”劉二林半醉半醒地附和著說，“我呀，就成了一條魚了。其實……我和我的王副局長呀，還釣了條大魚哩。”
? 王副局長聽了，嘿嘿地笑了，接著大聲嘔吐，真醉了一般。
學校有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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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有危房。
?? ?三年前王校長就向市教育局報告過。當然，最早向王校長報告的是學校門衛老李頭。老李頭夜間在那棟平房教室牆角根小解，聽見了“哢嚓”一聲響，連夜向王校長彙報：那平房有些年頭了，肯定是危房。
??? 學校有了危房，不能將這危房作為教室。學校有了危房，學校就得向上級報告，不然出了安全事故誰來負責？再者，因為學校有危房，市教育局就要撥款給學校建新教室呢，說不定可以做棟新教學樓。於是，學校那棟平房成了學校重點保護對象。不過，王校長向市教育局報告時，被周局長潑了瓢冷水：“危房不是亂說的，可要找有關部門進行鑒定呢。鑒定後的撥款，局裏還得仔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