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她才不得不承認,他們……都死了,自己深愛的人……都死了,而濯裔……依舊沒有下落,沒有人告訴她,濯裔到底去了哪裏。
回到京城,皇帝陛下說,會好好的厚葬他們,曲家敗了,那些陰謀詭計都暴露在太陽光下,司徒家也敗了,城裏的那些妓院倒閉了,可是沒多久還是又在興盛了起來。
顧落言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身份定義自己,她覺得自己有些生無可戀,如果不是為了……等待濯裔的下落。
她請求皇帝陛下允許自己把曲紅蓮和祁王端祁的骨灰可以帶到西域去,那是他們一直想去始終沒有去的地方。
他們四個人,想在那邊過點兒平凡的小日子,可是到頭來,隻剩下了她一人。
她總是自己一個人想起以前的那些回憶,想起她和楚左岸在皇宮的時候,那個王爺盛宴,眾王爺榆越她們,而小姐應付自如,那個煙花盛開的夜,她偷偷的看見七王爺親了小姐,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七王爺一定愛上了小姐。
所以的一切美好,都隻有她守著,她不覺得累,因為她也在等待一個人,等待一個叫做濯裔的少年。
她一直在等他,她想要告訴他,自己心裏麵有些感情一直沒有對他講過的話。
她一直這麼執著的等待,直到邇王的到來。
他說著以前的事,說他想要娶她,說他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是個有趣的丫頭。顧落言在那瞬間似乎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原來……有些東西一直都在原地,她的等候並不能換來什麼。濯裔的消失……是不是代表,濯裔並不曾對自己有過一絲感情?不然,連邇王都找到自己了,為何就偏偏強大的濯裔始終沒有出現?
顧落言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可憐,再那場戰爭裏,楚左岸在刀光劍影中對她講過一句話:“死,不可怕。”
對啊,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裏麵失了望,絕了望。
她覺得自己累了,不想再等下去了,這些天反反複複的總做噩夢,所以她給自己買了一瓶丹頂鶴,隻想著或許死了能看見小姐罷。
她依著路去了鬼界,在踏上三途河的那瞬間,她仿佛……記起了很多事情,而又忘記了很多事情。
記起了自己作為顧落言這一代的事,而記起了自己的前世……
她的名字,叫做魄兒。
她會投胎,隻因為她在地獄之塔造反的時候殺戮過多,而她不想去愛上凡間的任何人,於是吃了絕情丹,所以……她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人。站在三塗河上,迎接著眾鬼的參拜,她緩然而笑,就算是忘記了這世也沒有關係,她一定不會愛上任何人,所以沒關係。
三塗河兩岸的曼珠沙華靜悄悄的開放,曼華……她一定,也回來了吧。
楚左岸做了一個夢,她依稀的夢見自己生在遠古的時代,而她的身份,是貴為夭國的公主,她的名字叫做:曼華。
她天真爛漫而又活潑快樂的生活了十七年,十七年間,上有父母疼愛,下有長兄捧在手心。
她的額頭有一朵朱紅色的花印,所以整個夭國都將她認為是夭國的聖女。
她滿身榮耀,卻也心態平和,她隻覺得自己是個平凡的女孩,在等待長大在等待一個如意郎君的出現。
可是十七歲那年,父王和凰國打仗,大敗而歸,整個凰國都在逼迫父王早日退位,將國家並入凰國。凰國,要滅她們夭國,父王寢食難安,整日憂愁,兄長齊虞掛帥征戰,繼續苦戰。
這方,父王和凰國談著和平的條件,他不想打仗,老命傷財,受苦的還是百姓。
凰國開了條件,要將她們夭國最珍貴的寶物獻給凰國才可,而這最珍貴的寶物也就是她曼華罷了。
曼華不願意嫁給從未謀麵的男子,特別還是來自凰國的男子,她認為那一定是野蠻子,她要嫁給大哥那樣風流倜儻的夭國才俊青年。
可是母後整日以淚洗麵,父王整日哀聲歎氣,就算是半夜醒來她也能聽見他們哀愁的聲音,她是夭國的公主,怎麼能如此自私呢?最後她妥協了,嫁給凰國而來的王爺,作為珍貴的禮物……獻給他。
那日大婚,她安靜的帶著自己的侍女藥漓還有父王送給她的七彩石頭嫁到了父王安排凰國王爺所住的別院裏,夭國公主出嫁,必定是盛宴大婚,一點兒也不輸給王娶皇後的陣勢,也許是父王和母後在內疚吧,可是她不怕,她隻是隱隱的把匕首藏進自己的衣袖內,隻要那男子敢不遂自己的意願強迫了自己,自己一定死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