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中,陸陌幾乎從來沒有哭過鼻子,哪怕是剛被領回陸家的時候,她對陸家的一切人和事都不熟悉,她也沒有哭過一次,後來被調皮不懂事的小男生罵做是沒人要的野孩子,陸陌也沒有紅過眼睛痛哭過。
厲北寧有些沉痛地閉了閉眼睛,遮擋去深邃眸底那一閃而過的疼痛,不知道從何時起,那個愛笑愛粘著他的小女生不見了,現在的陸陌變得陌生的令他幾乎不敢相信,她就是陪著他一起長大的那個陸陌。
陸陌變得敏感而又孤寂,在他的麵前從不肯表露出真實的情緒,她學會了偽裝學會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哪怕心裏藏著再多的事情,遇到再大的麻煩和困難,她都不會像以前一樣主動開口和他說,向他谘詢意見,她變得獨-立而又偏執,似乎把自己的心也深深藏了起來。
和陸陌結婚後,厲北寧才深深體會到陸陌那四五年來的巨大變化,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很複雜很失望,他並不想看到這樣的陸陌,這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陸陌。
他記憶中那個溫暖明媚的女孩子,究竟丟失在了哪裏?他很想很想把她找回來,找到如當年那般純粹美好的她,找回當年兩小無猜的他和她,可是他又該去哪裏尋找呢!
過往的那些溫馨畫麵在腦海中緩緩劃過,厲北寧濃密卷翹的長睫毛撲閃幾下,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像是忽然想到了些什麼,清亮的眸底已經恢複冰冷,他緊緊抿著唇角,硬生生收回了自己的手,推開椅子站起身,邁著長腿走出了病房。
病房門在身後合上的一刹那,厲北寧抬起修長的手掌,輕輕地撫了撫心口的位置,那裏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鈍痛。
因為他知道陸陌在夢中祈求不要離開的人是誰,所以他才會那麼壓抑那麼心痛。
……
夢很漫長,回憶太多,陸陌的思緒這一整晚都在過往的記憶裏穿梭,她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她幻想的夢境。
陸陌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窗簾被人朝著兩邊拉開,大片的明媚陽光灑進室內,她慢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神誌似乎還有些惺忪,直直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
這好像並不是她熟悉的環境,陸陌緩緩轉動腦袋,側了側身體,打量了一圈周圍,顯然是醫院的病房。
她昨晚不是和陸惜一起睡的嗎?怎麼一覺醒來,她就住進了醫院的病房裏?這一夜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額頭上傳來一陣鈍痛,她抬手在那片皮膚上摸了摸,指尖觸碰到紗布,她秀氣的眉頭便緊緊蹙著,她昨晚什麼時候把額頭磕破了?
陸陌手掌撐著床單坐起身來,剛想伸手去拿自己搭在床角的羽絨服,吱呀一聲,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