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皚神色頗有些不自然,並未多說什麼,顧自站起後理了理衣襟。也不去看柳亦凡,怕再造成尷尬,隻是強自鎮定的眼裏,有破碎一點點綻開來。
柳亦凡自是沒看見這些。或許也是覺得自己方才表現的不尋常了些。
尋常女子怎會。。。怎會想著。。那樣的事呢。
羞赧一點點漫上柳亦凡心扉,她不再想其他,徑自撐了手站起,拍了拍身上沾濕的水珠。
初夏的夜晚點點蟲鳴,清新的夜風陣陣拂過,帶來怡人舒爽的幹淨氣息。
柳亦凡深深吸了口氣,平下心中的不鎮定。臉上極自然的綻開了一抹笑,語氣輕鬆:“慕,謝謝你剛才拉住我,不然,我怕是要摔的慘了。”
慕皚背對她的身子偏了個角度,留了個側臉,語氣不徐不緩:“應該的。”
柳亦凡眼角滑去,看不清慕皚臉上的表情,隻覺她的一半側臉精致,隱在柔和的月光中,淡淡蒙上了層紗,說不出的動人。
晚風拂動那人的衣襟,吹得衣擺飄了開來,吹得墨發在身後淺揚。明明是再平淡不過的著裝,此時貼著慕皚頎長的身軀,淡漠的神情,宛如遺世獨立的人兒,竟不似人間凡塵。
靜立了半晌,慕皚轉了頭,正好對上柳亦凡悄悄打量的視線,嘴角牽出一絲笑來:“夜間風景果真別致得很,不過天色也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
柳亦凡默默的將頭低了去,心裏不住砰砰跳的厲害。慕皚的目光好似有種魔力,淡漠時,仿佛對世間一切都不在意;溫柔專注時,眼裏仿佛揉了柔光,能將人心神深深吸引住,不能自拔。
柳亦凡隻聽見自己微不可聞的在心裏喟歎了聲,隨即絞著手指,低低道:“嗯。”
慕皚從容轉了身,聲音揚起:“既如此,我便先回了,你也早些回去。”
語罷步履匆匆,還沒等回答便不見了身影。
柳亦凡仍沉浸在內心幻想中,幾乎沒怎麼反應,當她抬頭時,眼前人的身影已是縮了小,隱在潑墨月色下,再難追尋。
方才的欣喜蕩然無存,柳亦凡斂了笑意。有難以捉摸的失望,一層層漫上心間,心底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麼。
柳亦凡凝視著慕皚離去的方向,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般。。。這般的失落。
未過多時,柳亦凡早早回了去,意外的是,房內空無一人,蠟燭仍在靜靜燃著,不時發出劈啵的爆裂聲,昭示著有人回來過。
柳亦凡靜靜挪到了床邊,被衾上留有餘溫,混雜著淡淡冷香。
柳亦凡輕撫著被角,若有若無的歎了聲。
窗外濃稠的黑暗,似將一切都覆蓋了透。柳亦凡努力想望出什麼,卻隻是徒勞。
良久,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腿,脫了靴子,取下外衣,躺到了床的裏側,閉眼睡去。
案旁蠟燭仍兀自燃著,不時有風灌過門縫間隙,火焰飄飄搖搖,暈出一地昏黃。
翌日,柳亦凡聽到床邊悉悉索索的聲音,翻了個身,緩緩掙了眼。
窗外已是透亮,遠處隱隱傳來鞭炮聲和攢動的人聲。床邊慕皚已穿戴整齊,正準備起身。忽聽見一聲幽幽嗓音:“慕。”
她很想問慕皚昨晚去哪裏了,又覺得此時慕皚好好地在這裏,那樣的話是不是多餘,慕皚就算去哪裏好像。。。好像也和她沒什麼關係,不是麼?
欲言又止的話,讓慕皚忍不住回了頭。被柔和的神色包裹,柳亦凡更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半晌才道:“你,回來了。”
慕皚似乎不明所以,嘴角勾了笑:“我早就回來了,昨晚你已睡了。”頓了頓,起了身道:“陸家人一早就收拾好了。今天是村長設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