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皚清晰的記得,那人是被自己傷了半邊身子,沒個十天半月確實好不了。而他們所要做的便是在這蹲哨,住在客棧裏難免太招搖,於是想到過個幾天便去尋個尋常人家的院落住下來,也好方便照應。畢竟在這附近動起手來,難免不方便。
之二,她就在這不遠處,或許隻隔了條街,抑或是穿過幾個巷子便能見到。
那個如靜水般美好的女子。慕皚想,如果可以的話,兩人最好是不要見麵了。
不見,便不會傷。
她還年輕,比起自己來說。在外頭時,便聽進了耳朵裏。柳家姑娘的名聲果然傳的熱鬧,看得出,有不少的青年才俊,都在盼著她。而她,也應該找個良人,兩人在周圍人的祝福下,好好的生活。
而不是像與自己這般。這般的不容於世,喜歡一個人,那麼小心翼翼。連著背後,都會遭盡別人的冷落與白眼。
也許,他們還會有好幾個孩子,活潑可愛的小孩整天圍著他們倆轉,凡兒笑得歡欣的模樣,也許能想起來,想到至今都記得。。。
腦子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眼前卻是片霧蒙蒙的狀態,有水不斷漫過,濡濕了睫毛,滑入了眼眶,接著漫過口、鼻、唇。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耳朵中傳來嗡嗡的響聲,遠處人說話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分明。連著眼前的倒影,被割裂成一瓣瓣的,扭曲變形。
身體不斷下沉著,她伸手劃開周圍的水和空氣,發現那沉重得很,仿佛有千鈞之力在牽絆著自己,再怎麼掙紮其實也是徒勞。
能抓住什麼也好啊,就一點點,可是周圍一片空曠,自己的身子卻鍍了光一般,在黑暗中閃閃發著亮,耀眼的光,漸漸地息弱,就要和黑暗融為一體了,她想。
能怎麼辦呢,該怎麼辦呢。
就這樣吧,也好的。
那種絕望的窒息感,無能為力的沉重,越來越厚的壓在身上,眼前融了一團光,最後的亮光,也被吞噬殆盡了。
一望無際。黑。
重新合上眼,到此為止,莫要再多了。她想。
再往去前,我先看她最後一眼,對。
是她。
不可以麼。
果然是太天真麼。
其實我不願看到,她在別人身邊笑著,依偎著,耳鬢廝磨的樣子。
我更不願承認,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很想她,那麼地深。
在意識消盡前的一刻,隻是一瞬。床上的女子忽的坐了起來,她披頭散發著,大口大口喘著氣,光潔額頭上盡是淋漓的冷汗,而後背衣服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慕皚神色恍惚,就著月色緩緩踏下床來,往前有些搖晃的一步,兩步。
她仰起了頭,望見眼前女子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上前抱緊她。
女子嚶嚀一聲想著掙紮,卻是徒勞。慕皚雙手箍緊,抱得更用力了些。
把她揉進身體裏,永不放開她。
她這般想著。
女子推拒意味明顯,雙手抵在兩人之間,有絲激烈的反抗起來。
仍是徒勞。
半晌,暗色中沒了動靜。女子倒溫順了些,不反抗了。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怎麼,魘住了麼?”懷抱陡然怔鬆,慕皚的手垂在身體兩側,仿佛僵硬一般,直直的繃緊。
她突然身體一鬆,斷線的風箏般,癱在了榻上。
不久後,身體機械化的蜷縮起來,慕皚雙手抱緊了膝蓋,將頭埋在臂彎間,低低的動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