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家為醫藥世家,煉製的藥效果顯著。慕皚背對著鏡子解下衣衫,轉過身望去,那裏長約五寸的傷口正不斷地愈合,連著手上的劍傷,也已好了七八分。
隻是長出新肉的過程中,傷疤附近難免癢得很,她試著想自個撓一撓,豈料這位置實在微妙。
手伸過去,再過去。很好。又牽動了其他小的傷口。
她去找了荊思蕪,這姑娘正忙著對鏡貼花黃,眉筆不斷地上下飛舞著,很有節奏感。
慕皚咳了聲,還是開口:“那個,思蕪,你。。。。”
“嗯?怎麼了,快說。”她手下動作不停。
“你能不能給我撓一撓,在這背上胛骨處,實在癢得很。”慕皚聲音微弱。
“哦?那兒癢麼?”荊思蕪轉過頭來,右手捏著眉筆,眉毛一挑。
慕皚頓生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荊思蕪彎下腰去,從櫃旁拖出隻箱子來,一展開,裏麵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梳妝用品占了一大箱子。
慕皚:“。。。。。”
說來真慚愧,慕皚似乎從沒在這上麵上過心。同為女子長這麼大,差距實在懸殊。
荊思蕪望著慕皚愣住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出聲:“啊,這個看似多了點,其實也還好,我家裏還存著更多的。哎呀你別傻看著啊,你那柳姑娘肯定不比我的少。因為姑娘家家的,總是要打扮下見人的。。。。”
慕皚默默從房中退出來,望了眼柳姑娘房處,想了想還是抬腳往回走。
她倒沒注意荊思蕪話裏的曖昧,一股腦往別處想。和凡兒待的一個月裏,應該是條件的關係,她還真沒見過姑娘在她眼前打扮。不過凡兒長的已經夠美了,即使不描妝,也是完全過得去的。
還有一個人。
慕皚來到房內,四處喚了喚:“慕芷笙,你在何處?”
好幾天沒見到這女人的身影了,雖說要求奇怪了些,難保她不會答應。
找前找後,屋內空蕩蕩的,隻有她一人。她甫一入座,冷不防耳邊傳來個聲音:“找我作甚?”
“我想讓你。。。”慕皚說著指了指背後。
慕芷笙神色淡淡,一會後神色恍然,她端著茶杯,幽幽道:“大好的機會!快去隔壁找柳姑娘,她會很樂意。”
慕皚:“。。。。。。”
這木頭不是沒想過,反而最先想到的便是她。隻是這念頭一浮出,馬上便被自己否決了。
幾天前慕皚嘴邊殘些藥汁,她剛想用手去擦。誰知柳亦凡動作更快一步,她忙捉住慕皚亂動的手,拿出絲帕幫她細細擦去了。
柔柔的觸感她至今還回味尤新,甚至於絲帕上透著的那抹女兒香,女子溫柔的眉眼,隻一瞬,卻令人心猿意馬。
“你說你這呆子練劍時腦子倒是靈光,怎麼到了這回事上,反而搭錯筋一樣轉不過來。”邊說慕芷笙配合地哎了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她該有個好夫郎,而不是跟我這般糾纏不清,我怕再和她有過多的接觸,到時難以收場。”
“我看你這幾天鬱鬱寡歡的模樣,忍著不累麼。”慕芷笙嗤笑一聲,眼神飄向了別處,回憶悠遠:“你倒是想做個老好人,能把心愛的人親手送出去。我活這麼大,從沒見過有你這樣的。你口口聲聲為了她好,你有沒想過,你做的決定並非她想要的,你所說的為了她好,她真的會好麼?”
慕皚不語,心中穩固的磐石出現絲鬆動。
慕芷笙見著,再接再厲:“我問你,哪怕你與她日後都嫁了人,過上你所謂的平常日子,你會開心麼,還是說她就會覺得幸福。說難聽點,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柳亦凡比你年輕,你覺得她上回那番話或許是衝動,可是這麼多天來,她望著你的眼神,和那一舉一動,你會看不出來?”
慕皚垂下了頭,身側的手握成拳頭,在隱忍著什麼。
“我不過是想著,他日你莫要後悔,做出什麼讓自己遺憾一生的事來。”
不要重蹈我的覆轍,因為至少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