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曾經熟悉的茵茵與柯正威,隻是此時,卻多少有著那麼一些陌生的感覺了。
眼角的淚在這一刻已幹涸,他望著眼中人慢慢的讓自己有些僵硬的臉露出他久違了的笑容。
“哥……”首先他輕輕叫出口的不是茵茵而是柯正威。
這一聲“哥”親切的讓柯正威的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多少年他未曾流過淚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一刻的他卻再也遏止不住了……
宇凡,他化解了他多年來的恨意。
視線從柯正威的麵上移到茵茵的臉上,“茵……”似乎多說一個字都要費很大的力氣一樣的,是的,他剛剛才醒來,身體裏所有的機能尚還沒有完全的恢複過來,所以這是正常的。
可是宇凡咬著唇,似乎還想要說什麼。
茵茵抓著他的手,想要給他更多的力量,於是,宇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陽光,也越來越燦爛。
“爸爸呢……”再一次的呼喚卻是仲鳳庭,柯正威眼裏一怔,在聽到這聲呼喚時他眸中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宇凡依然笑著,他根本不理會柯正威臉上一掃而過的痛苦。
“哥,其實爸爸的親生兒子就隻有一個你。”這麼一長串的話他抖著唇瓣終於把他說完了,而後是他低沉的喘息聲。
柯正威驚呆了,為著這一個連他也消化不了的答案而驚呆了。
“宇凡,你告訴我,你說的可是真的?”他不自覺的抓住了宇凡有些單薄的肩膀,搖晃中恨不得立時就知道一切。
虛弱的,宇凡點了點頭,可隨即卻是靜靜的又閉上了眼睛,他累了,太累了,說了這樣多的話,而此刻他需要片刻間的休息來補充他剛剛已消耗太多的體力。
默然的,茵茵與柯正威皆是呆在了病房中,這個隻令不無法相信的答案已震驚了兩個人。
彼此的對望中,是更多的不可置信,可是至於原委他也隻能等待宇凡或者仲鳳庭來說明一切了……
隻是,一個在休息中,一個還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手中的手機被柯正威攥得生生的緊,真想再打過電話去,再問問父親他走到哪裏了,可是每一次的舉起來後他又是悄然放下了,父親,既然為著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而做下了十年前的那一個抉擇,這究竟是為著什麼?
跛著腿,他在病房裏踱來踱去,他的身影不住的在偶然晃進來的陽光中閃動著,時間開始有些難耐了,他在期待著兩個知道答案的人中有一個可以告訴他真相到底是什麼。
因為,這個答案真的讓他太過於震驚了。
……
從郊區到醫院的路上,一位老者正在拚命的催促著司機趕路,“先生,請你快些,我的兒子在住院中,他已經整整昏迷了三年多了。剛剛有人通知說他就要醒了……”有些激動,老人家甚至有些語無倫次的說不下去了。
“是嗎,這可真是好消息,老伯放心,能開多快我就開多快。”司機也是熱心腸,既然人家遇到了急事,又是這樣難得的好消息,他總也要支持的。
於是,一路上車子一直以最高的速度在行駛著,仲鳳庭一直焦急的看向車窗外,他隻盼這車能長了翅膀才好,昏睡了那麼久的宇凡就要醒了,而他也終於可以交差了。
從此一顆心便再也了無牽掛了。
隻是,真是沒有想到,告知他這一消息的竟然是阿威,是恨了他十年的親生兒子呀,仲鳳庭想到這裏,不禁讓他老淚縱橫。
握著手機的手更是不住的顫抖著,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還會有著那一個抉擇嗎?他獻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而護衛了宇凡的安全。
值得嗎?
可是他從來也不曾後悔過。
隻是每每在看到柯清香因著那一件事而精神失常的時候,他才會有著更多的愧疚,是的,對阿威,對柯清香,他一直是愧疚的。
最近,他已經很少去看柯清香了,一周一次,隻因為每一次見到她,她的無怨無悔都是讓他不停的自責,她的病多少也與他有些關係吧。
早年阿威還沒長大的時候,柯清香常年的勞累與辛苦才是讓她得以生病的根源,可是她一直不要他的資助,無論他送過去什麼都是被她無聲的退回來,所以也讓他毫無辦法。
是他對不起柯清香在先的,所以他也沒有強求她的道理。
敏君,其實在醫院裏再一次見到清醒著的清香時,那一刻我根本就分不清是她象你,還是你象她。
也在那一刻我在豁然明白,其實此生我也是錯過了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