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得不遠,祈茵就站在他後側方位,徐然是向後轉了頭看她。
祈茵靠著桌子,雙手反在後邊緊攥桌沿,答:“好。”
徐然的笑僵著,忽然有一刻沒反應過來。
坐他旁邊正戴帶消毒手套的顧念景說他:“被打了還不長記性,小茵是姑娘,別逗她。”
徐然緩神,回味她方才那個好字,舌頭舔了下下唇:“也不知道誰逗誰。”
他抬手脫了衣服。
祈茵定睛看著,原來他身上不僅兩邊手臂有傷,入眼的後背也全是縱橫交叉的淤痕,密密麻麻,可見的完好肌膚不到十分之一。
她指尖在桌沿攥得泛白,忍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往門外走。
顧念景上著藥:“你究竟是惹了多大事,讓你爸下手這麼狠?”
消毒水碰到皮肉綻裂的地方,大麵積的刺痛感讓徐然忍不住吸了口冷氣,才說:“把他欣賞的一個姑娘給放鴿子罷了,這事你還不了解麼?”
懂是懂,顧念景這年紀也經常被叫去相親,不過兩人家境不同,顧家隻要他找個他喜歡的,而家世又過得去的姑娘就可以。沒有徐然這般複雜,也沒他這麼大壓力。
給徐然上完藥,顧念景收拾藥瓶:“徐伯父也是為你好,何家無論財力還是權勢上,都能讓你以後在徐家的路走得更順些。”
背上的藥幹的差不多,徐然將衣服套上,圓領衣服從頭部穿過,伸手將衣擺往下扯平。
他嗤了聲站起,把格子襯衫搭肩上:“什麼路才是通順的,我心裏有數。”
治療室已經不見祈茵的身影。
徐然揉著手臂往外走,走廊外邊的休息椅上沒她,坐著的都是老人小孩等其他趕早來看病的人。轉身往身後另一頭走廊看去,也空無一人,隻有盡頭的窗口的窗簾被風吹起。
他側身穿過廊裏來往的病人,步子邁大了些,路過外科診室和輸液室,往裏看都沒人。
徐然原本沉穩的步子變得有些亂,邊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邊朝醫院大門走,剛低頭撥了電話,抬眸間便看到大門左邊,樹蔭底下正坐著發愣的姑娘。
他鬆口氣,想到姑娘還沒吃早餐,趕緊走過去牽她:“該餓壞了,我們先出去吃點東西再回去。”
人靠得近,祈茵鼻尖全是他身上的藥水味,雙臂上裸露的傷口上過藥水後更是驚心駭目,紅色的藥水暈散在青黑的傷痕旁邊,就像紋了花臂。
她直直看著。
注意到姑娘的視線,徐然將肩上的襯衫拿下欲要套上:“早知道這藥上出來是這效果,就應該讓念景換個藥才對,本來沒那麼嚴重的,上了色後跟被打殘了似的…”
衣服還沒能套上卻被一隻白皙的手給扯住。
祈茵一手攥著他套進一半的襯衫袖口,一口扯著他另一邊T恤的衣角,頭低著。
意識到姑娘情緒不對,徐然另一隻手抬起撓她下巴,像逗隻小貓:“怎麼了,心情不好?”
“徐然。”她叫。
他手停住:“嗯?”
祈茵低聲,聲音很軟:“我負責。”
徐然連呼吸都頓,“我負責”三個字在他腦海裏來來回回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