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篇<卓城>趕喪(1 / 2)

六月初六這個日子,中原人有個習俗.他們喜歡在這個時候將已嫁了的閨女、賢婿接回家去過節.在這個日子裏富有的人家則喜歡將自己家的藏書拿出來曬曬。家家戶戶都忙得不可開交.

卓城的人也是,但整座城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死氣.卓城的人忙著將白色的錦布掛到房梁上,掛到窗戶上,每口子都在自己門前點上了長命燈和白蠟燭。漢子們的在自家門口燒紙錢,他們個個垂著頭,有氣無力望著篝火中的即將被火焚盡的紙元寶,不時的再添上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者則坐在躺椅上,呆望著天空.不時的發出沉沉歎息聲.卓城中的小孩們,一改往常那嬉皮樣,緊挨著母親,大氣也不敢出.仿佛大禍就要來臨.女人們忙著掛這,掛那,一不時的會從她們的臉上悄然滴下幾淚清珠.

城門處,隨時可見,一些身著白衣長衫.黑色短褂的漢子,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風塵仆仆一臉疲倦.他們之中有些是相互認識的,相見點了點頭,有些是見也沒有見過的,則拱拱手.大家都同往一個處走去,走向一間深紅毫不起眼的宅院.在院口停了下來,院子很小,院裏種滿了五顏六色的不知名的野花,蝴蝶滿院的翩翩飛舞.微威風吹過煞是好看.要是在平時這裏肯定是孩子們的戲耍玩鬧撲蝶之處.而現在院中卻擠滿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滿院的人神情模糊不清,無法言語.院子裏唯一一處看起來很是寬敞的石階本擺放著幾張藤椅,不過現坐著幾位已將入暮老人.順著院子鵝卵石子鋪的羊腸小道走到盡處,是個大堂.堂裏和卓城外一樣也掛滿了白布,堂中鋪著大青石厚板,被仆人刷洗的一塵不染,正堂中擺著一口棺材,紅色的,厚厚的,看起來很沉.棺材中躺著個年輕人,約二十來歲.很年輕.棺材的正前方則放著個牌位.漆黑的牌位上鑲幾個朱砂篆體字"先夫卓公易之靈位"左下側未亡人卓寒霜,子陽立.

顯然.院子外的人是來吊祭的.堂門口一個身著灰色衣褂的大漢,手裏拿著本厚厚的簿子,一支手掌粗的狼尾豪筆.大叫道"下位,江南提督周文急"

這時一滿嘴猴腮的身體卻是圓肥的中年人,在另一個身著灰衣瘦長仆人的帶領下,穿過小道,經過別院.來到正堂.

其人未到,聲先道來:"卓兄弟,沒有想到,你年紀輕輕就這麼去了.你叫我這個老大哥今後該怎麼辦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嗑噠嗑噠.又是一把鼻涕又是一把眼淚的哭得很是辛酸。

棺材邊站立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紫衫少年,約二十來歲年紀,一直低著頭,緊閉著嘴沉默不語,呆立著望著棺材中的年輕人,直聽見周文急那大叫大嚷的,緩緩地抬起頭來,輕蔑的、迅速地瞥了周文急一眼.

“周文急,這裏不是你胡鬧的地方。”紫杉少年低沉地聲音緩緩地說道,兩眼仍然平靜地注視著棺中的年輕人。

周文急抬起頭,抽噎了幾聲,惡狠狠得盯著紫杉少年,尖聲尖氣道:“哎呦,我還以為是誰,在這裏大模大樣的說話。原來是你這小子,你還有臉站在這裏。我真為我那兄弟不平。現在你稱心如意拉。”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紫杉少年抬起頭,麵色蒼白,雙眼赤紅。死死的盯著周文急,顛聲問道:“你有膽的在說一遍。”

“嗬嗬,什麼意思?”周文急冷笑道,“兄弟我就心照不宣?何苦把話說白呢?你大哥死了,不是如了你意,稱可你的心嗎,你那俊俏的大嫂今後還不得仰望你了。”

“什麼??你胡說什麼!”紫杉少年蒼白的臉上頓時布滿了青筋,嘶聲叫道。身形一晃,伸手抓起跪在地上的周文急,象老鷹抓小鳥一樣。將其扔到堂外,一個百來斤重的漢子,如手提物一般。霎時,滿院的人。都不由的暗中讚道:好俊的身手

“有膽你再說一遍。”

周文急隻覺得眼前一花,紫杉少年已來到自己的跟前。當他清醒時已被扔到了院中。周文急出生武將世家,雖現身為江南提督這等文官,但幼時畢竟也是練過的。有些武學根底。沒想到,竟被這個身型瘦弱的紫杉少年,貨物一般提了出去。幾時受過這般屈辱不覺萬分惱怒,暗中運氣,口出狂言:“怎麼被我說到心痛處,想殺人滅口啊!誰都知道夕日江南第一美女江寒霜是你的姘頭。你兄弟當年搶了你的心上人,他大婚之時你還不是鬧了個天翻地覆。如今他死了,你正好稱了心,將這個嫂嫂擄去做填房。”

紫杉少年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急道:“你這個狗東西,看我,我,我!”

手掌一翻,一招“穿龍手”向周文急打去。這次周文急早有了準備,翻身雙手向地上一撐,左腳踢出,右腿內緩。這三流把式雖然很是難看,但守得正是好處,攻守兼備,所踢之處正是紫杉少年的正心膛。又快又狠,幾個經驗老道江湖人暗叫“不好!”誰知紫杉少年好似地上也備了雙眼睛,一晃,一閃,左手接腿,右腳接掌。速度之疾,錯身交掠而過。周文急砰得一身倒在石階上。眼看,周文急就要被紫杉少年一腿擊斃。這時,閃出個藍影將紫杉少年疾風似腿擋了下來,身行如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