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慌亂地叫著:“哥,你醒醒,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葉景的呼吸變得微弱,方曉顏立刻將氧氣罐拿出來,罩住他的口鼻,臉上滿是淚痕,卻不再哭泣。
當他們到達林芝醫院時,葉景的已是氣若遊絲。他的額貼在葉星的頸上,火燙得就如葉星焦灼的心情。
方曉顏看著葉星將葉景抱下車,看著風將細小的雪花吹得四散飛揚,散落在葉景那濃密的黑發和長而柔軟的睫毛上。
在急救室裏,兩人看著醫生不斷地忙碌著,輸氧,輸液,都擔心地握緊了拳。
不久,醫生走出來,輕聲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們。”葉星連忙迎上去。“我是他弟弟,她是他妻子。”
醫生的表情很嚴肅:“病人的情況很嚴重,感冒,急性肺炎,如果繼續呆在高原,很可能引發肺水腫。我建議,盡快把他送下去,到成都的大醫院去救治。”
葉星立刻點頭:“好,我去辦。”
“我們會盡力搶救,但病人現在有生命危險,希望你們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如果要轉院,必須趕快安排。”醫生說完,便轉身進了急救室。
方曉顏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葉星,焦急地說:“你馬上聯絡航空公司或者軍隊,我們包機,從林芝飛成都,要多少錢都給。”
葉星眼前一亮,從她手中拿過手機,便開始打電話。
方曉顏走到急救室的門口,默默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葉景。
以前,她總以為這個男人永遠會屹立不倒,是自己最可依賴的靠山,可現在他卻虛弱地躺在那裏,可能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這讓他的心疼痛不已。
曾經有一天,她看著他在雨中絕塵而去,一顆心揪得喘不過氣來。而現在,她卻感覺到更加深刻的痛,就像一柄巨錘砸向她的心,使她無法忍受,痛不欲生。
半個多小時後,葉星便聯係好了。
林芝機場位於青藏高原東南部雅魯藏布江河穀地帶,周圍都是8000多米的高山峻嶺,常年被雲霧籠罩,飛機起降隻能在狹窄彎曲的河穀中飛行,飛行航道最窄處距離峽穀兩側的山脊不到四公裏,且機場風速多變,隻有在上午才能起降。無論他出多少錢,航空公司都不敢起飛。
無奈,他隻得向軍隊緊急求援,並打電話給葉景的那些商界、政界的朋友,請他們通過關係,幫忙聯絡成都軍區司令部或西藏軍區司令部,請他們派出飛機,立刻送葉景回成都接受救治,所有費用都不成問題。
葉景一向踏實誠懇,人緣很好,那些人雖然在大半夜被叫起來,一聽這個情況,都沒有埋怨,全都滿口答應,盡量幫忙。
終於,一個多小時後,葉星掛斷電話,走到方曉顏身邊,輕聲說:“已經聯係好了,我要馬上過去辦手續。”
方曉顏立刻從背包裏掏出錢包,拿出兩張信用卡遞給他:“這是你哥哥的卡,裏麵總共可能有一百萬,密碼都是你的生日,你去付錢吧。”
聽到葉景全部用他的生日做密碼,葉星的眼圈又紅了。他無暇傷感,立刻接過卡,拔腿向外飛奔。
大約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葉星氣喘籲籲地回來,對醫生說:“我們包了飛機飛成都,請將我哥哥送到機場,另外,我們需要兩名醫生和護士隨行,一切費用由我們支付。”
醫生立刻點頭:“好,我馬上去安排,十分鍾後出發。”
很快,葉景便被送上救護車,風馳電摯地向機場駛去。在整個過程中,醫生仍然不間斷地給他輸液、輸氧,讓他的病情始終保持穩定。
途中,陪同的醫生接到一個電話,說了幾句後,他便對葉星說:“其他醫院還有兩個危重病人必須立刻轉院,一個是來這裏支教的老師,另一個是內地援藏的幹部,好像是哪裏的縣委書記,他們沒有經濟能力包機,可不可以搭你們的飛機一起走?”
“行,讓他們送去機場吧。”葉星不假思索,一口答應。“要快,我們不能耽誤時間,一定要救回我哥哥的命。”
方曉顏根本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她隻是緊緊握著葉景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對身邊的一切都不再關心。
很快,他們到達機場,另外一輛救護車也在他們後麵趕到。
一架小型的軍用飛機停在這裏,葉景最先被抬上飛機,其他兩名病人也隨後被擔架抬了上來。
等到醫護人員全都上來,機艙門隨即關上,飛機穿過夜色,滑上跑道,在湍急的氣流中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