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晉王。”螓首微微頷過,纖影融入煙火三月的日陽內,漸成一抹光影。
晉王目送多時,直至全然不見,才發一聲長歎:“北鴻兄,你聽到了?”
亭後竹林,邁出一道挺拔男影,深刻俊朗的褐膚麵上,陰翳重重。
“你說她如今身敗名裂,拜托我救她於水火,可人家並不領情,且並不以當下處境為恥。你的這番償還之心,勢必要被人辜負了。”
“晉王,你這是在怪在下麼?”挺拔男子輕嗤,“當年,你助我接近於她,助我完成計劃,不也是想等她身敗名裂之後,安心為你側妃?要說虧欠,你我該是半斤八兩罷?”此言告訖,挺拔身影即轉,遁進竹林,一逕離去。
“大姐,您可回來了!”才進綢莊,即被櫃台前原地打磨多時的羅緞給一把揪住。
羅縝收了紙傘,對行事最是上火的二妹微搖螓首:“都十八歲的人了,還一副毛躁脾氣,爹爹看見又該念你。”
二小姐羅緞一撇小嘴,“唉,那是沒輒了,要我養成大姐這般的淡然若菊,除非重回娘的肚子,打頭來過。”
“嘴又沒有遮攔了是不是?”羅縝嗔點了她額頭一記,後者一吐小舌,做個鬼臉。
回到鋪子後麵素日小憩的宿處,羅縝才問:“告訴我,又是哪裏出了狀況?”
“就是給風河的那批緙絲,來驗貨的人說花樣有問題。我讓掌櫃的拿當初他們送來的紙樣,掌櫃的找了兩個時辰,翻箱倒櫃了半天也尋不著。而這回來驗貨的兩人,都是生臉,連套個交情都套不著……”
羅縝蛾眉淡蹙。風河人由來最是挑剔,幾次驗貨都是橫挑枝節,目的不外臨場壓價而已,若紙樣當真找不到,的確棘手……
“風河的人如今身在何處?”
“在後麵的閣子裏吃茶呢。”
“我先去應付,你回府內一趟,到我房裏取了昨日我新緙的絲緞,半個時辰後,若掌櫃的仍沒把紙樣找到,你到閣裏找我請教下麵的花色。”
羅緞大眼一閃,一把將姐姐嬌小的身軀抱住,“大姐,我就知道,沒什麼事可難得住您!”
“好啦,這麼大力,麻煩你直接將我拆了可好?”
“唉呀~~”羅緞又開始在姐姐身上起膩,“誰讓大姐抱起來這麼舒服,人家最喜歡抱著你嘛~~”
“還不快去,如果碰到綺兒,把她也找來,我要問昨天田家訂貨的事。”
“是,大小姐,奴婢這就去!”羅緞施個萬福,甩帕疾去。
“你慢一些……”唉,羅縝搖首,這個緞兒,怕是要一輩子如此了,隨她罷,快樂就好。
“小姐。”貼身丫鬟紈素抱琴上前,“琴是放在這裏,還是送回府裏?”
“就放在這邊罷,你隨我來,見我眼色行事。”
“奴婢明白。”紈素浮起一個俏皮笑意。每回看小姐與人交鋒,端的是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