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確定你不曾提前授私,然後特意請出來讓小弟汗顏?”
精明的羅大小姐傻傻頷首,又緩緩搖首,盯著自相公梭下穿織出來的牡丹花蕊,再看他修長指掌在各色梭線間有條不紊的調換周轉,誠然,初學的他速度尚不及自己,但那一絲一線所織繪出的……她記得,當初自己學緙,是用了半日工夫才得初步的要領,博得了爹爹和娘親的齊相稱讚……
玉無樹猶不甘心:“大姐,你確定你當真沒有向姐夫授私?”
“我姐姐哪會那般無聊!”羅綺向心上人嬌嗔,掉頭又道,“姐姐,你確定你之前從來沒有傳授過姐夫?”
“這台緙絲機是上一趟回門才拿回來的,今兒個是第一次用,你說我有沒有呢?”
“……我要去死!”羅綺“心如死灰”,衝到牆角,抬腳便踢中一根木幾的矮柱,痛得抱足原地轉起圈圈。
玉無樹心疼不已,趕了過去,摸摸小人兒的頭,吹吹小人兒的手:“綺兒,不要怕,不要怕喔。”
“誰說我在怕!”
“哦,不要嫉妒不要嫉妒……”
“我也沒有在嫉妒!”
“可是,我在嫉妒。”玉無樹委委屈屈憋了唇,“綺兒,我好嫉妒喔。”
“你……”他這委屈的模樣學了誰?怎如此眼熟?“……你不停拍我的頭作甚?”
“給綺兒止痛啊。”
“我痛的是腳耶……”
“那我給綺兒揉腳!”
“……你,你色狼!”
那兩人盡管打情罵俏,羅縝無暇理會。她扶著亦趕了過來的紈素的手,步到唧唧有聲的緙機與心無旁騖的之心跟前,“相公?”
“之心還在試,快好了啦,娘子你不要趕之心!”某人拿手背抹抹俊臉,抿緊薄唇,手中穿織不綴。
“……姑爺,您已經試得很好了……”紈素何嚐不是又羨又妒?她也會緙絲,但當初是不眠不休花了幾個日夜鑽研,隻望能學得小姐緙藝的五成。但誰來告訴她,姑爺手底下跑來的這幾隻眼看欲脫絲而飛的蝴蝶是怎麼回事?這朵嬌豔欲滴的牡丹是怎麼回事?
而且,姑爺與緙機,看來竟如此……如此協調,仿佛,俊美如天人的姑爺,伊始便應該呆在緙機之上,織出那巧奪天工之物……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姑爺,您不是很好,而是太好了。”
“之心還沒有試完,之心還沒有織完娘子的畫!”
羅縝柔聲道:“好了,你是初學,真要織完這幅畫,怕是一日一夜了,你已經很好了。”
“不,之心要織,之心很能幹,之心要娘子隻看著之心!”
“……我生你的氣,不是因為你能不能幹,我嫁你時,你就已經很好了。”
之心停了緙,立了身,流光曜彩的大眼晴癡癡凝視娘子,“珍兒是生氣之心偷偷跑去找依依對不對?”
“對。”
“之心不會了,之心不要娘子不要之心,之心看不見娘子,會痛喔。”
痛?“哪裏痛?”
之心指著心口:“好痛好痛,娘子上一回被那些壞人打得好多血,之心就好痛。娘子被那個爹和那個娘帶走,之心也好痛。娘子不理之心,好痛……”
“如果看不見依依,也會痛麼?”
“不會啦,看不見依依,就像看不見範範和紈紈,不會痛!”
範程、紈素急劇連咳:嗯……這話,當真夠直接。
“如果依依受了傷,你會怎麼辦?”
“叫之行給她治!”
“如果她受傷後又要你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