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淅淅瀝瀝,纏綿不斷,仿佛要將人心都浸泡得濕潤徹底。
越家所在的島嶼,即使是在地圖上也遍尋不見的,尤其是在這樣台風四起的季節,連每月一到的貨輪也不得不終止航行,等待天氣晴好再揚帆起航。
連最後一個與外界聯通的媒介都消失,小島就徹底淪落成孤島,隨著海浪的起伏而飄揚動蕩。
高大的男人在眾人的簇擁下緩步走上庭院的台階。
已有懂眼色的傭人低頭彎腰的迎了上來,接過他手中的雨傘,正想替他擦拭著衣服上微小的水珠的時候,卻被他揚手製止。
長入鬢角的眉,挺拔而冷峻,烏黑清冷的眸子,總是在不經意間流轉著寒冬的嚴苛氣息。
緊抿的嘴角,緊繃的下顎,永遠挺拔的身姿與挺直的背脊,無一不在揭示出這個男人養尊處優的上位者的地位。
隻需他抬一抬眼角,四周的人無一不屏息彎腰,恭聽著他的指示。
在這座島嶼上,除去老爺子,他就是唯一的天。
越家第四十二代傳人,未來的越家家主,越鳳柩。
這位在上層階級中讓人如雷貫耳的男人,此時正微微皺著眉,揚聲問道:“小姐呢?”
名換結羅的小女傭戰戰兢兢的站了出來:“還……還在花房裏呢。”
也怨不得她如此害怕,早在越鳳柩出門的時候就吩咐過無論如何要將越離沙從花房裏弄出來,結果等到他辦完事回來了,她還在花房裏窩著,仿佛生了根似的,無論誰來勸說就說不肯挪出花房一步。
誰不知道越家的這位千金小姐在與大少爺鬧脾氣呢?
但是這也是他們沒有辦法插手的事情,隻好想出了百般事端,結羅甚至連以死相逼這種事情都幹出來了……
她那位冷心的小姐也不過抬了眼冷哼了一聲說什麼:“安撫費我會加倍給你弟弟的。”就將她趕了出來……
結羅欲哭無淚的向越鳳柩報告情況:“小姐說了,她不會出來的。”
“這脾氣……真是越來越倔了。”越鳳柩的唇角勾了起來,雖是責備的話語,可也未見有多生氣,反而是其中濃濃的寵溺,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將晚餐按照老規矩雙倍送到花房去。”他一邊說著,一邊脫下了手中的白手套。
隻要有心,絕對會發現那雙手套上,還沾染著不知道哪個倒黴的家夥的鮮血……
負責接過手套的下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顯然是見慣了自家大少爺這種樣子,沉默著將手套收入了懷中。
越家的花房位於大宅的西南角,曆經幾代家主,幾經擴建,至今已頗具規模,裏麵種滿了從世界各地收羅回來的奇花異草,並且交由專人打理。
與其說是花房,不如說更像一個植物博物館。
穿梭過一大片薔薇花架,越鳳柩輕而易舉的在噴水池旁邊找到了正躺在吊椅上看書的越離沙。
身材嬌小的少女,披散著一頭濃密烏黑得如同海藻般的長發,偶有幾縷在微風的吹拂下,俏皮的跑到了瓷白的小臉上。
然後很快就會被一雙纖細蔥白的手指拂開,露出一張精致得如同精心打磨出來的藝術品一般的小臉。
她穿著薄薄的棉質睡裙,一隻腳踩在青石板上,一隻腳卻掛在吊椅上。
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早就丟失了一隻,露出五根小巧又白胖胖如同的小豬玀一樣的腳趾,暴露在微涼的春風中,不安分地蜷縮著。
越鳳柩拂開垂落的花瓣,款款而來時,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