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離沙的話聽起來輕描淡寫,神情看起來也是若無其事的,但是唐括驀然想到了什麼,掌心就突然變得沉甸甸起來。
“這是……”他的音調聽起來都是艱澀的,仿佛有什麼如鯁在喉。
但是越離沙卻並不以為意,聳了聳肩:“就是你猜的那樣。”
在她做為“越離沙”之前,亦不過是越家實驗室裏的一個試驗品而已,父親花費了無數的心血和沉重的代價,製造出一個又一個的胚胎嗎,最後都還沒成型就死在了培養皿之中,隻有她頑強的活了下來。
並且作為“越離沙”活了下來。
盡管這並非她的意願,然而誰又能說清楚,這究竟是她的幸運亦或者是不幸呢。
唐括望著這塊已經鏽跡斑斑的吊牌,臉上一時之間陰晴難定。
越離沙看著他這個樣子,還想說著什麼,卻被他猛然一把摟入了懷中。
還未完全長成“男人”模樣的身軀,帶著他溫暖的體溫,奇異的安撫了她心底的那絲悲傷。
越離沙猶豫著,遲疑著,最終還是將雙手環上了他背脊,額頭抵在他的胸膛之間,悄然笑了笑:“好好保管啊阿括,這是……最真實的我。”
沒有越家大小姐的光環,沒有什麼古武和劍術,沒有這張臉,“Y566”隻是一個人為製造出來的軀殼而已。
唐括的下巴抵在她的發心,悶悶的開口:“不管你是Y566也好,還是越離沙也好,或者是別的什麼人也好,在我心裏,你永遠是那個在小巷子裏與我相逢的人。”
最重要的人。
他在心底悄悄的補了這麼一句話。
客廳裏的英式大掛鍾,敲響了淩晨四點的鍾響。
越離沙這才回過神來,推了推唐括的身體:“哎呀我要回去補眠去!不然明天又是一對熊貓眼,祿水會嘲笑我的!”
“他敢!”唐括的長眉一挑,戾氣撲麵而來。
剛剛還是貼心小棉襖,轉眼就變噴火龍,男人心,海底針啊。
越離沙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要回房間去了!”
她正想故技重施,從唐括房間的陽台重新翻回去的時候,某個看著她的動作氣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的家夥陡然一把拉住她的手:“門在那邊!”
她就不能珍惜一下她那條小命嗎?
“我習慣了嘛!”越離沙吐了吐舌頭,然後在唐括哭笑不得的眼神下輕輕推開門,正準備一溜煙小跑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對門的原祿水,也正好抱著他的陪睡娃娃,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兩人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四目相對……
“啊啊啊啊啊——”
“臥槽!”越離沙立刻撲了上去,死死捂住他的嘴:“噓!你冷靜點冷靜點!”
唐括也獰笑著亮出了指間的手術刀,可憐的祿水瑟瑟發抖的望著這兩個“惡霸”,委屈的點了點頭,咽下了所有尖叫。
幸好這個時候大夥兒都睡得正香,沒有被原祿水這聲尖叫吵醒,不然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越離沙鬆了一口氣。
“放開我啦……嗚……”還被她死死捂住嘴的原祿水開始奮力掙紮。越離沙這才鬆開手,哪知下一秒,那個家夥就尖叫了起來:“你們倆這是在私會嗎!你們這是袞床單了嗎?太過分了啊!考慮過牧斐的感受嗎!”
“關牧斐屁事啊!”越離沙也叉著腰吼了起來:“幹嘛扯上他——不對!我們根本就沒有!袞!床!單!”
她這才找到重點,然而為時已晚,兩人高分貝的尖叫已經將所有人都吵醒了,等到牧斐麵無表情的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越離沙才頓時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