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芊的視線,死死的落在了他們兩人交纏的手指上。
唐括那樣纖長如玉的手,甚至連鮮血都沒有擦拭幹淨……越離沙她真的就不在乎嗎?不害怕嗎?不覺得……
“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不知道何時走到她身邊的牧斐,輕輕的說到。
這個女人看著越離沙的視線,讓他莫名的不爽到了極點。
沈芊芊一激靈,陡然回過神來:“阿括……”
唐括頭都沒有回。
沈芊芊慌張的追了上去:“阿括,我……對不起,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唐括終於正眼看了她一眼:“誰又沒有苦衷呢?但是,那又關我什麼事情?”
其實在沈芊芊與高山熊本談判的時候,他們就埋伏在屋子外,也弄清楚了她究竟為什麼會潛入惡魔公館做這種事情。
但是那又怎樣,她差一點就害了越離沙。
如果那束頭發真的落到了高山手裏,這個貪婪的老頭子一旦弄清楚了越離沙的DNA的特殊之處,還指不定會對越離沙做什麼!
唐括的怒火一點點的從心頭冒起。
被他牽著手的越離沙自然敏銳的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安撫似的晃了晃他的手臂:“好了阿括,這不是沒事麼……”
她看向沈芊芊,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她:“高山老頭子已經死了,相信高山組也無暇顧及你,如果你現在帶著你爸爸離開的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的,找個地方安居下來吧,讓你爸爸把毒戒了……”
“我……我不會離開的。”沈芊芊握緊了手:“我和阿括的婚約……”
“婚約?”唐括終於回頭來,他不耐煩的挑了挑眉,嘴角勾勒出一抹譏諷的笑容:“沈芊芊,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是因為我看在你父親曾經和我家相交一場的份上,你硬是要提這個婚約是吧?我告訴你,即使有婚約又怎樣,我永遠也不會喜歡你,更何況……”
他上下打量著沈芊芊,完全不顧她蒼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軀,冷聲說到:“就憑你的所作所為,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你最好想清楚。”
這還是唐括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正麵的對沈芊芊透露出他對她的厭惡與抵觸。
沈芊芊總算明白,這樁虛無縹緲的婚約,在唐括眼裏看來,根本什麼都不是。
讓她生不如死嗎?
沈芊芊的視線落在了唐括手指的鮮血上,又想起他對高山熊本說的那些話——
“我在六歲的時候,就從他那裏學會了,如何將一個人的身體分割成三千六百六十六塊……”
那樣殘忍與……變態。
她第一次開始懷疑起來,自己是否真的喜歡擁有著這樣一麵的唐括。
沈芊芊沒有注意到,她眼底的遲疑與驚懼,清晰的落在了唐括的眼裏,他冷笑著鬆開越離沙的手,緩緩走向沈芊芊,居高臨下的盯著她;“沈芊芊,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樣冰冷的鳳眸,早已沒有了自己熟悉的明亮與璀璨,而是幽深的湖泊,燃燒著令人恐懼的火焰。
“惡……惡魔……”沈芊芊顫抖著從唇邊擠出這樣兩個字,戰戰兢兢的倒退了兩步。
唐括愣了一下,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身重新牽起越離沙的手,丟下冷酷的話語:“既然怕,就離我遠一點。”
一行人跟在唐括和越離沙的身後,走出了被血腥的氣味籠罩的和室。
牧斐在經過沈芊芊身旁的時候,冷淡的拋下了一句:“愚蠢的女人。”
她望著他們的背影,明明做過這麼可怕的事情,為什麼看起來還能這麼肆意與坦蕩……
他們……他們可是差點虐殺了人啊。
沈芊芊的身體軟綿綿的跌坐在地上,雙眼無神,愣愣的望著房間的某個角落,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走出好遠以後,越離沙才捏了捏唐括的手,細聲細氣的說到:“你別不開心。”
“我能有什麼不開心的。”唐括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牽著他,陽光在他英俊深邃的五官上鍍下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她隻是被你嚇到了。”越離沙一邊說著,停了下來,拉起唐括的雙手,用手帕細細的擦拭著他指尖的鮮血。
從唐括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她垂下的長長眼睫,落在白皙的臉龐上,微微的顫動著,如海藻般濃厚的黑發披散在肩頭,露出一截瑩白而脆弱的纖長頸項。
“我根本就不會在乎她說的話。”唐括極力忍受想摸一摸她脖子的衝動,淡淡說到:“我媽媽也這麼說過我。”
那還是他六歲的時候,父親為了鍛煉他的心理承受力,當著他的麵解剖了一具屍體,但是他卻根本沒有任何畏懼,反而將父親的程序一點點的記在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