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知道，這雙這麼燦若星辰的眼睛，其實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甚至連他的樣子，也都看不清了。
正因為如此清楚，此刻的他才如此心痛。
“離沙。”他緩緩開口：“過兩天就做手術吧？”
越離沙的身體一僵，手指緩慢的從他的掌心裏抽了出來，好像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又做手術啊？上次才做過，越前說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她還想瞞著他！
一股突如其來的憤怒席卷而來，越鳳柩盡力保持著冷靜。
“還是徹底治好比較好。”他聽到了自己四平八穩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的說到：“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心髒源，捐獻者是一個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因為車禍導致了腦死亡，她的父母已經同意了。”
兩個人都下意識的避開了眼睛的問題。
越離沙不肯讓他知道。
那他就裝作完全沒有發現的樣子吧。
“吖？”越離沙詫異了起來。
轉眼之間，臉上的神情已經變為狂喜：“真的嗎？”
越鳳柩點了點頭，扶著她床上躺好：“所以好好休息，在手術之前，要調整好身體狀況。”
突然收到了好消息的越離沙根本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睡意全無，嘰嘰喳喳的問起各種問題來。
“我能見一見她的父母，向她表示感謝嗎？”
“不需要，她的父母……大概不會想見到你。”越鳳柩淡淡說到。
越離沙腦子裏轉得飛快。
也是，女兒突然死亡，現在還要將器官捐獻出來，恐怕她的父母也很難過吧。
“那……一定要好好謝謝他們啊。”越離沙不放心的握緊了他的手：“要照顧好他們……”
“會的。”越鳳柩不動聲色的將她額前的碎發拂開，俯身親了親她的眼睛：“睡吧。”
越離沙很快就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越鳳柩又在床頭站了半天，才緩緩離開。
推開房間門的時候，正好看見牧斐抱著手臂，倚在牆壁上。
有些精疲力竭的越鳳柩已經不想再找他的麻煩了，擦身而過的瞬間，牧斐卻攔住了他的去路。
“心髒……是真的可以嗎？”牧斐有些艱難的開口，帶著迫不及待的期待：“離沙的心髒有救了嗎？”
越鳳柩平靜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確認的牧斐似乎還有些不可置信的狂喜，他激動難耐地說到：“那什麼時候可以手術？她換了心髒以後就會完全康複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越鳳柩冷冷說到：“其他問題我們可以一一解決，還有時間。”
牧斐喜不勝收的點了點頭，仿佛放下了一直壓在心裏的大石頭，所有的陰霾都消失得幹幹淨淨，他幾乎想迫不及待的衝進越離沙的房間。
越鳳柩眼神一冷，擋住了他的動作。
“她最近需要好好修養，不要打擾她。”
牧斐自然隻有點頭的份，盡管他一步也不想離開越離沙，但是比這個更重要的，是她的健康與安危。
既然是有利於她的事情，他是不介意小小的犧牲一下的。
盡管不能聽到她呼吸的聲音自己可能會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