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哎,因為妻子身體不好緣故,夫妻倆連孩子都沒有一個。所以現在也沒人親人照顧他……孤零零的。”
“真是太造孽了。你說……怎麼就這樣了呢……”
而那個老頭子,仿佛完全聽不見護士們的竊竊私語。
即使是在陰冷的走廊內,他也依然露出燦爛的笑容和一口殘缺不齊的牙齒,潺潺的說到:“老太婆……要喝雞湯啦……好好吃藥……”
他嘟囔著,仿佛自己的妻子還走在自己的身側,從沒有離開過一樣。
越離沙一聲不吭的跟在她們身後,猶如一抹蒼白的幽靈。
在聽見小護士門的細細碎語之後,宛若雷擊,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
死在手術室裏的妻子,不肯相信事實的老頭。
無法相守一生,不得不拋棄另外一個人的命運……
這殘忍的一幕,真實而深刻的映在了她的腦海裏。
那個連話都說不清楚,走路都走不穩卻還依舊堅持著每天來手術室外等候妻子的老人家,宛若成了唐括今後的真實寫照。
她不能,不能這麼殘忍的對待他,不能讓他度過這麼蒼涼而悲傷的一生。
她的阿括,理應是天之驕子,應該活在陽光下,健康而快樂的生活著。
也許將來,他會娶一個嬌豔的妻子,生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等到老了,會安安穩穩的坐在壁爐旁,戴著老花鏡看一本厚厚的醫書……
他那麼好,自己怎麼能!怎能呀!
怎麼可以讓他陪著自己即將腐朽的身體,墜入痛苦的深淵!
越離沙黝黑的眼眸,被淚水彌漫了視線,最終停下了腳步,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
她緩緩蹲了下來,因為太過心痛,整個身體都開始痙攣。
“阿括……”她喃喃呼喚著那個早就刻在了心底的名字。
那張相親的照片,那個淒涼的老頭,兩幅畫麵不停的交錯在一起,在她的腦海裏盤旋,形成了巨大的漩渦,殘忍的將她的意識拖進痛苦的深淵。
身體再也無法複合這樣的掙紮,越離沙的眼前一黑,身體軟軟的癱倒在地。
……
等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了病床上,纖細的手腕上紮著一段針,室內一片寂靜。
越離沙掙紮著坐了起來,動手去扯針頭。
護士正好在這個時候端著盤子推門而入,看見她的舉動,不由得驚呼著奔了上來,按住她細弱的身體。
“別動別動!你剛剛休克了,差點沒死過去……”
“我沒事。”她無力的說到。
“有事沒事不是你說了算!是我們說了算!”護士沒好氣的一邊將針頭又重新給她紮了回去,一邊沒好氣的責怪她:“年紀輕輕的,怎麼一身的病?心肝脾肺都有問題,你成年了沒有?你的父母呢?”
心肝脾肺都有問題?看來醫生在她昏迷的時候已經替她檢查過了。
即使移植了心髒……也依然沒有辦法拯救自己殘破的身體嗎?
柩哥哥的一番勞心,又要白費了。
越離沙露出了淒然的微笑:“我真的沒事……這是老毛病了……我吃點藥就好。”
“你這是吃藥能解決問題的嗎?必須盡快入院接受手術治療!盡快聯係你的父母吧!”護士說到,替她摁了摁被子,離開了病房。
越離沙躺在病床上,兩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父母?
她哪來的什麼父母?不過就是一個實驗產物罷了!
她冷然笑道,毅然拔掉了針頭,趁著護士沒注意,踉踉蹌蹌的離開了醫院。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她木然想著。
如果自由的代價,是需要傷害阿括,那麼她寧可不要自由。
她要離開他,回到島上去。
以柩哥哥和越家的手段,隻要她不願意,阿括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