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旦日，陽光正好。幾尾紙鳶借著清風在空中輕盈飄蕩著，園外還隱約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
秦觀此刻的精神尚佳，便多了幾分興致，在小院中閑庭信步。一想起瑤馨這幾日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不自覺地，便綻開了淺淺的笑容。
正在此時，侍衛走上前來：
“稟秦少，江月閣的薑公子求見。”
聞聽此言，秦觀腳步一頓，眉頭微皺：
“嗯？他怎麼來了，來做什麼……”
少頃，他點頭向侍衛示意：
“將他帶至大廳，我一會兒出去會會他。”
【兩個時辰後】……
瑤馨再次出現在易軒居門前，手上依舊托著藥碗。
這碗藥——是最後一服了。
隻要秦少喝完，她就不必再哆嗦著將化功散放入秦少的藥中、飯裏。這樣，她才能獲得少許心安。
不同於以往，易軒居此刻的大門竟是敞開的。而秦少，正衝著一幅《雨打芭蕉》背立著她。
“秦少，該喝藥了！”
瑤馨笑嘻嘻地剛要上前一步，便聽到秦觀一聲怒喝：
“別過來！”
瑤馨嚇了一跳，險些將湯藥付與黃土。
她不明就裏地怯怯出聲：
“秦少，你……怎麼啦？”
隻聽秦少冷冷地笑道：
“薑婉——你瞞得我好苦啊……”
聽見“薑婉”二字，瑤馨猛地抬起頭來，眼神裏盡是惶恐。
“怎麼？我嚇到你了？”
秦少緩緩地轉過身來，因病蒼白的臉上因沾染了肅殺之氣而微微泛紅。
“秦……少……”
瑤馨被死死地釘在原地，因觸及到秦少淩厲的目光，瑟縮著退後了幾步。
秦觀硬是將目光從瑤馨煞白的臉上移開，盯住了她手上的藥碗。
“你還拿著它做什麼？不是想我早點死嗎？拿來呀！”
秦少上前便要爭奪瑤馨手中的藥碗。
“秦少，不要！”
瑤馨躲閃著。隻聽見“砰”的一聲，藥碗就在二人的爭奪中飛向地麵，碎瓷片頓時散落一地。
兩人怔怔地望著滿地的狼藉，都不再言語。
過了好一會兒，秦少這才冷漠地開口：
“瑤馨，原來我一直都不了解你……我，真是錯看了你……”
言罷，拂袖轉身，終是沒有回頭。
瑤馨麵對著秦少孤寂的背影，默默地一言不發，身體不由自主地抖動著。
兩人，不過幾步之遙。
然而，這距離，是情，更是心。
瑤馨閉上了眼，卻怎麼也關不住縱橫的淚水。
她啜泣著，呢喃道：
“對不起，秦少，對不起……”
猛地轉身，跑了出去。
待到瑤馨離了房門，秦少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像是失去了什麼支撐力似的，頹然地倒在椅子上。臉上的那抹紅暈早已退卻，隻餘下慘白。他扶著椅背，緩緩起身，將地上的白瓷碎片撿起，愣愣地望著。還帶著幾分藥香的白瓷上隱隱地浮現出一張臉，竟是薑澈猙獰而狂妄的笑臉，可隻一晌，那張臉卻又幻化作瑤馨的。曾經的含羞帶怯，曾經燦爛明媚。而如今，什麼也剩不下了。五年啊，那樣美好的幸福時光，原來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終究隻是夢一場……
秦少再也忍不住，一口鮮紅的血便噴在了白瓷片上。鮮血沿著瓷片尖銳的邊緣滑落到地麵，發出‘滴答’的聲響。秦少整個人像是失了魂魄，踉蹌著，瓷片便又重新掉回地麵。那黑褐色的藥汁裏混雜著一抹血色，竟是如此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