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冷靜了些,第六感告訴我,他有事,一定有事,今天回香墅,沈蔓又說了些什麼?楊振林回來了,他又說了些什麼?
我心裏抱著很大的疑問,但現在,我不想去問他。
不一會兒,嘩嘩的水聲從浴室裏傳來,我知道他正在放水。
我彎腰拿起被踩得滿是鞋印的文件袋,這裏麵,是季莫僅剩下的尊嚴,他把僅剩下的尊嚴,給了我。
我坐到沙發上,慢慢將文件袋打開,裏麵是一些房產過戶的相關文件,正如季莫所說,他已經在該簽字的地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從包裏拿出筆,鄭重地簽上自己的名字,比起簽離婚協議書,簽這份合同要輕鬆許多。
季莫僅剩的尊嚴,我收下!
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有些犯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我走到衛生間門邊,敲了門推進去,隻見浴室裏麵滿是水霧,看都看不清。
“佑和…”我叫了一聲,心裏有些著急。
“嗯。”
我安下心來,還好他應了我一聲,我輕聲責怨,“怎麼不開換氣扇?多悶啊…”說著,我順手打開了換氣扇。
換氣扇發出轟轟轟的聲音,厚厚的熱水霧逐漸稀薄了些。
楊佑和躺在浴缸裏麵,溫水沒過了他的鎖骨,他閉著眼,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水珠,看樣子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好久了。
我走到浴缸邊上,慢慢坐下來,伸手潑了一下水,“快一個鍾頭了,泡好了沒?”
楊佑和不說話,隻是搖搖頭。
我雙手輕輕撫上他的胸膛,由胸部滑至肩上,力道適中地揉捏起來,“你爸…在家?”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劃起的水滴濺到了我的臉上,他的聲音很低沉,還有些沙啞,“影,我爸媽要離婚。”
時間停擺三秒鍾,他說,他爸媽要離婚,楊振林和沈蔓要離婚。
“我爸這次去美國,是去辦他小兒子的戶口問題,家裏平白無故多了一個人,我媽不可能不知道。她說家裏要麼有她,要麼有於萌萌的兒子,我爸很堅持,我媽就說離婚…”
我靜靜地聽他說著,一句話都沒插進去。
“我爸在外麵一直有女人,這些我媽都知道,她忍了那麼多年,現在卻說要離婚,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我最恨這種男人,就算他是我爸我也恨,簡直厭惡到極點。以前恨,現在恨,以後還會更恨,可我還是他兒子,我厭惡自己身體裏流著他的血,肮髒的背叛的虛偽的血。”
我默默地開口說,“佑和,我不知道說什麼才能令你心裏好受些…”
他搖搖頭,“不用安慰我,剛才對不起,我拿你當出氣筒了。”
聽到他這一聲道歉,我心裏又是感動又是內疚。同時,我也茫然,我多想說出深埋內心的秘密——佑和啊,你不用厭惡自己,你不是楊振林的親生兒子。
可是,我要是說了,他一定更加失控,他是一個那麼在乎家的人,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不是爸媽的親生兒子,還不天下大亂?!